一時間,各種念頭在他腦海中轉來轉去,擾得他心神不寧。人往往就是這樣的,沒有了期盼還好辦,但一旦心頭懷有些期冀,甚至是奢望,就容易不安於現狀,患得患失起來。
這讓謝長慶好幾天都坐立不安,每次電話響起,他總是希望那是上級前來視察和出席運動會的通知,不過卻也屢屢失望,到了最後隨著學校運動會的日益臨近,他都有些絕望了,甚至開始自嘲自己怎麼能把一個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呢?即使這個孩子身份再不平凡,表現再是卓越,可也畢竟是一個孩子呀,小孩子的話能當真嗎?。
學校冬季運動會開始的頭一天,謝長慶都幾乎快把這件事情忘記了,突然電話響了,他有些意興闌珊地抓起電話,那頭傳來區教委副主任王定華很是歡暢愉悅的聲音:“老謝呀,這下子你這個老摳可要請客了哈。”
王定華比謝長慶小几歲,不過官運卻比謝長慶好很多,幾十年了,謝長慶只混了一個鄉鎮中心小學的校長,連個科級的編制都沒有,而王定華早在十年前就棄文從政了,經過多年的打拼,如今也是一個區教委的副主任,雖然遠遠比不上那些實權部門,還是一個副手,但大小也是一個正科級幹部。兩人關係一直不錯,還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,因此常來往,相互之間說話也很隨意。
一聽是王定華,謝長慶有些愉悅,又有些失望,身子往後靠了靠,神色很是輕鬆道:“憑什麼呀,你怎麼一天光惦記著我屋裡那瓶五年的邛廬玉液(當地的名酒),我還惦記你屋頭的醬驢肉呢!”
“哈哈!”電話那頭王定華大笑道:“說你老摳,你還真老摳,還醬驢肉呢,上次就被你吃完了,還惦記著?我可給你說哈,我這裡可有一個好訊息,不過不把你的那瓶邛廬玉液拿來請客,我可不告訴你。”
“你能有什麼好訊息?是我們申請的撥款下來了還是又上調工資呢?不過好像這些事情你都管不了吧?我可給你說啊,少打主意來騙我的邛廬玉液,這可是我兒子孝敬的,我自己還捨不得喝呢!”謝長慶很是有些不以為然。
王定華苦笑道:“你這個傢伙怎麼一天到晚就只曉得撥款和調工資?都鑽錢眼兒裡啦,我看你不僅老摳,還財迷哈。”
“除了錢,還能有什麼好訊息?”謝長慶無奈的唸叨著,突然靈光一現,有些激動,聲音也激昂起來,道:“難道真有領導要來……”
“咦?”王定華很是有些驚疑道:“老謝,你都曉得了呀?沒想到你的訊息還真是靈通呀。不過按照規定我還是要再通知一遍:剛接到通知,明天市教育局孫局長將出席你們學校的運動會開幕式,屆時區委冷書記、向濤區長偕同鎮黨委書、鎮長等領導和教委人員一併出席,這可是我們禮州,不,應該是整個西昌從來未有過的好事呀。餘主任讓我趕快通知你做好相應的接待準備工作,務必要做到細緻、高規格,可不能出半點紕漏。”
“原本還想要趁此機會敲你一頓了,哪曉得你的訊息更靈通,看來又泡湯了。喂,喂,老謝呀,你在聽嗎?喂……”
電話這頭的謝長慶這時已經驚呆了,他面色潮紅,渾身哆嗦著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那種喜出望外,從心底瘋湧而出的驚喜,早已經讓他的思緒都完全停止了,那一瞬間,除了冷冰寒那得意狡黠的笑容之外,他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,世間的喧囂都已經遠去,什麼意識都沒有了,哪裡還能聽到王定華後面在說些什麼。
好半天之後,他才猛然間驚醒過來,抑制不住心頭的喜悅,哈哈大笑著對王定華說:“哈哈,定華呀,謝謝你的訊息,客我是一定會請的,就那瓶邛廬玉液哈,不過要等我忙完這件事情。”
剛說完,他就急忙掛了電話,急匆匆向外奔去,他知道,冷冰寒成功了,舉手投足之間,就幫自己迎來了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