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俊看著堂中眾人震驚的神情,眼中的厲色緩緩隱下,收起手中的長劍退後了兩步。看樣子,他家小姐還真是生氣了。
一聲輕笑聲陡然在大堂中響起,一直背對著眾人的寧淵緩緩轉過了身,她垂著眼,低頭把玩著手裡的墨盒,神色難辨。
封顯覺得有異,放下了制在手裡的侍衛長,也後退了一步。他看著緩步走過來的寧淵,心底泛起了奇怪的感覺。
哪怕是在東界的疆場上,也沒有見到過如此濃厚的煞氣,可是,洛寧淵只是個閨閣小姐而已。
白衣長袍女子緩緩朝元碩走來,應該是說——朝已經退到了元碩身邊的侍衛長走過來,她邁著比剛才更慢的步子,淨白的衣袍拂過地上,明亮的顏色帶出了些許的深沉。
寧淵站定在侍衛長面前,唇角輕勾,茶墨色的眸子染上了冷峭的冰寒。她抬手拂過手中的墨盒,鳳目緩緩挑起,十足的霸戾:“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我面前動過手了,更別說是對我拔刀。說起來,你很有勇氣。”
侍衛長看著噙著笑容聲音輕緩的寧淵,感覺一股涼氣從心底緩緩升起,那感覺就跟剛才他手中的彎刀陡然化為飛灰時的悸顫一模一樣,他抖著身子朝後退了一步,眼底劃過驚恐,握著刀柄的手不自覺的縮緊。
寧淵卻不再理會他,徑自轉頭朝元碩看了一眼,淡淡道:“不管選擇你的人是誰,記住,如果你再不收斂,我不介意替她清理門戶。”
她的神情裡有種隔於世外的通透和冷厲,元碩心脈一縮,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。洛寧淵……到底是誰?
他朝四周看去,除了年俊和封顯若有所思外,其他人皆是一臉茫然,明顯面前的女子用的是傳音之術,想起玄禾在他來大寧之際交代的話,元碩眼底現出遲鈍的驚懼來。
寧淵朝元碩淡淡的看了一眼,轉身便朝竹坊走去。
元碩神色一輕,還來不及舒口氣,站在他身邊的侍衛長就面色蒼白的躬下了身,猛的朝地上倒去。
其他的侍衛一驚急忙扶住他,封顯身形一動直接將手搭在了他的脈門上,片刻之後臉色陡然一沉,他朝面色不愈的朝元碩看去,有些乾澀的開口:“經脈盡斷,內力全失。”
封顯的聲音很低,除了元碩身邊的人根本無人聽到。元碩面色一僵,和封顯對視了一眼一齊轉頭朝已經走進竹坊的白衣女子看去,神情都是一變,只不過一個是驚懼,一個是若有所思。
“咦,出什麼事了?”清麗的嗓音在書客居門口響起,一個紅衫長裙的小姑娘抱滿了東西朝裡面走來,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憨憨團團的綠衣少年,兩人都挪動得極是艱難滑稽,但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。
“年俊,看我買什麼了……”紅衣少女從腰間抽出一截鞭子,臉上喜滋滋的,她朝元碩的方向看了一眼,臉上的笑容微斂:“北汗人?”
眾人哪有不知道這少女是誰的,數月前圍場一戰,洛清河的武力被外界傳得神乎其技,名頭更是直奔宗師而去。看到她出現在這裡,大家神色都有些恍然:大堂裡剛才發生的事定是她做下的,這洛清河肯定是一早就到了,只不過現在才出現罷了。
畢竟剛才發生的事太過詭異,除了這個理由,這些一心只讀聖賢書,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仕子們實在難以解釋。
元碩當然也聽過洛清河的大名,但他直接無視了清河的怒視,抬眼從守在竹坊外面的年俊身上緩緩掃過,然後眼神直直的落在了裡面的白衣女子身上,隔了半響他才站起身朝竹坊的方向極淺的行了一個半禮,淡淡道:“今日多有得罪,洛小姐,元碩告辭。”說完便徑直朝外走去,他身後的侍衛皆是一愣,但好歹知道風向不對,沉默的跟在了元碩身後,神情裡早已沒有了剛才進來時的張揚和跋扈。
清河看著一愣,臉色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