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到二五年,白鹿村又出了兩樁事。 一是,白靈吵著鬧著要去省城的新學堂上學。原來她看了鹿兆鵬寫得文章,覺得寫的好極了,她想去省城,想去新式學堂,而不再聽徐先生那些之乎者也、子曰詩云。 白嘉軒本來不想答應的。 畢竟原上的人出去之後,有好下場的太少了。 白石頭出去一趟,妻離子散、家破人亡;鹿兆鵬出去一趟,忤逆不孝,敗壞家風…… 因此他連白孝文、白孝武都不敢放出去,唯恐他倆在外面學壞了。 而白靈是女娃,就更不敢放出去了。 不然,到時候學壞了可咋整。 就像鹿三親家家的大閨女一樣,就是在新式學堂讀了幾年書,把人都給讀魔怔了。結婚的前一天離家出走,跟人私奔,把自家的臉面都丟盡了。 因此,他不想放女兒出去,以免她真的學壞了。 可是,白靈堅持要去。還自作主張,把自己的辮子都剪了,甚至還把剪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。 告訴白嘉軒,如果再攔自己進城讀書,她就當場戳死自己。 白嘉軒見狀都傻了。 那一刻,他似乎面對的不是往昔架在脖子上顛跑的乖女兒,而是一個與他有生死之仇的敵人。 因此白嘉軒沒辦法再攔了,只好將女兒送去城裡讀書。 臨走之前,白靈給奶奶、父親、母親、兄長磕了一個頭。 …… 二是,入冬的時候,田福賢在白鹿原上找人蓋了一座小學堂。 學堂建好之後,教得都是新學,不再是之乎者也、子曰詩云。 而且,小學堂的規模很大,房子就有好幾間,可以容納上百名學生。 因此建好之後,方圓十幾裡地的孩子,都可以來這裡唸書,而不會顯得擁擠不堪。 相比白鹿村、神禾村等村中自建的私塾,可要強得多了。 田福賢還對外放話說,接任小學校長的將是他侄子。到時候,讓村民們都把孩子送去新學堂讀書。 …… 除了這兩件事外,原上的生活,還是如之前一般平靜。 不過項南知道,這樣的太平日子,過不了多久了。 現在白鹿原上的日子,之所以還能如一潭死水般,連一點波瀾都濺不起來,還過著跟幾百年前一樣的生活,主要是因為如今軍閥混戰,大家都忙著打仗搶地盤。 權力爭奪都集中在中上層,對於基層的控制力比較弱,因此他們顧不上在白鹿原折騰。 但是軍閥混戰,過兩年就結束了。到時候,朝廷對基層的控制會加強,對底層人民的盤剝也將無以復加。 如今白鹿原上的百姓,雖然也要交公糧,交稅賦,但總還是有個界限的。畢竟基層控制力不夠,想多收稅也辦不到。 就像一九一二年,爆發的交農起事一樣。縣令壓不過民意,只得無奈退讓。 但是等基層控制加強之後,到時候,朝廷再收錢收糧,百姓們可就頂不住了。 書中,到了二七年的時候,田福賢手下都組織了二十餘人的民團。 這樣一股力量,用來壓服白鹿原上手無寸鐵的百姓足夠了。 也因此後來當他開始徵糧食、拉壯丁得時候,百姓們根本無力反抗。 更何況鎮嵩軍包圍西安城時,也有兵痞在原上打砸搶燒,奸婬擄掠。 所以項南為避免出事,未雨綢繆,派人在終南山蓋房子。 白鹿原距離終南山很近,不過百十里而已。 項南在《射鵰英雄傳》世界中就曾在終南山隱居,對這座山還是很熟悉,很有感情的。 他準備在那兒蓋一座別墅,用來躲避即將到來的兵災戰禍。 項南雖然武功蓋世,就算是成建制的軍隊,帶著大炮來打他,他也能逃得掉,甚至還可能反殺。 可是田小娥、章子卿等都只是普通人,沒有絲毫自保的能力。而她們偏偏又如此漂亮,因此更容易被那些兵痞盯上。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。就算項南能殺掉十個、二十個、三十個兵痞,但等大軍壓境,還是一樣要跑路。 而帶著田小娥、章子卿跑路,簡直跟穿著重甲游泳差不多,根本就是自尋死路。 因此,與其臨渴挖井,不如未雨綢繆。 在終南山蓋一座別墅,等有事的時候就躲進去,無事的時候再出來。這樣可以避免很多禍事。 而進山避禍的做法,在白鹿村也並不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