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八年的正月初一,白鹿原出了一樁禍事。 白孝文在大過年的時候,拿菜刀把小寡婦兒給殺了。 俗話說得好“奸生殺,賭生盜”,真是一點都沒錯。 白孝文原先還在學堂教書,多少能收一點束脩。 再加上兩畝水田,也能打幾百斤糧食,所以養他和小寡婦兒也夠了。 可是如今鬧了災荒,人們飯都吃不飽,還有誰有心思再上學。 再加上因為災荒,糧價飛漲,白孝文賣地、賣房賺得那點錢,實在是不夠花得。 不到一個月時間,白孝文就把賣房、賣地的錢全都花乾淨了。 而他的錢花乾淨之後,小寡婦兒當即就翻臉不認人。 原來白孝文賣了自己的房子後,就搬去跟小寡婦兒住了。 小寡婦兒知道他有錢,自然也樂得伺候他。 天天陪他吃喝玩樂,樂得逍遙快活。 可是等他的錢都花乾淨了,又在村裡領不到糧食,還要吃小寡婦兒分到的糧時,人家自然就不幹了。 共富貴易,同患難難。 小寡婦兒當初勾搭他,都是出自鹿子霖的指使,為了利益罷了。 以利相交,利盡則散。 如今白孝文什麼都沒有了,田地、房產都賣乾淨了,連白嘉軒都不認這兒子了,因此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。 在這種情況下,小寡婦兒自然不願意伺候了,因此大冬天就把他往外趕。 這時候,白孝文才看清小寡婦的真面目,自然氣憤至極。 再加上他已經把所有錢都花在了小寡婦身上,現在兜裡鏰子兒沒有。而外面現在天寒地凍,他身上無衣,肚內無食,出去沒兩天就得被凍死。 因此他怒從心頭起,惡向膽邊生,一氣之下,就舉起菜刀就把小寡婦兒剁了。 …… 而白孝文剛殺完小寡婦兒,剛好趕上桑老八給她送糧食。 見到小寡婦血刺呼喇的倒在地上,白孝文一臉兇相的拿著菜刀,還蹲在那裡瘋狂的剁著,桑老八嚇得當場都尿了,趕緊發了瘋的往外跑,邊跑還邊喊殺人了。 白孝文聽到呼喊聲,方才清醒過來,隨後丟下菜刀,倉皇逃出了村子。 等白嘉軒帶著族人出村搜捕的時候,終於見到了白孝文被野狼掏空的屍首。 原來野狼去年開始就在原上氾濫,鄉親們要是出門的話,都是三五成群,手裡還得拎根棒子才行。 而如今天寒地凍,什麼都沒得吃,那些野狼早就餓瘋了。 見到白孝文獨自出村,立刻就把他給圍上了。 白孝文文弱書生一個,平時連農活都懶得幹,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,又怎麼對付得了餓急眼的狼。 因此沒掙扎幾下,就被狼一口咬斷了脖子,隨後連腸子都給掏出來了。 白孝文死得如此慘,讓全村老少爺們都唏噓不已。 項南也嘆了一口氣。 其實白孝文原本有很好的生活。家境殷實,媳婦能幹,知書達理。他自己不僅是學堂裡的先生,還是白鹿村內定的族長,有名譽、有地位。 可他偏偏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浴望,任由自己墮落成了無賴、混混,失去了財富,失去了名聲,失去了尊嚴,失去了自我,成了一頭只知道享樂的畜生。 如今葬身狼口,也算是報應了。 白孝文的屍首隨後被草草葬了,連喪禮也沒有舉辦,甚至棺材都沒有買,直接就用草蓆子裹著,葬在了一處荒地裡,都沒有被埋進白家的墓地。 按白嘉軒說法,他已經把白孝文逐出白家,沒有他這個兒子,白孝文自然也就無權葬進白家墓地。 倒是那小寡婦兒,還是被埋進了丈夫的墳裡,也算是生同衾,死同穴了。 …… 白孝文和小寡婦的死,在原上並沒有激起太多的漣漪。 在這個災荒的年月,每天都會死很多人,死人早已不是什麼新聞。 何況活著的人也是肚子空空,根本沒精神討論這些話題。 大家也只是熬著,看看自己什麼時候死罷了。 時光荏苒,到了五月,朝廷終於開始賑災了,在各保障所開了粥棚,每天都舍粥。 不過聽去得人回來說,粥力根本沒有幾粒米,清得幾乎能找的見人影。 就算這樣,每人每天只能領一碗,根本就不頂餓。 而且,旱災還在延續,看不到絲毫終結的跡象。 “這種日子,什麼時候才算個頭?” “老天爺啊,你就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