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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部分

問很叫他意外,東廠除了提督都是實打實的男人,他們是錦衣衛出身,有家有口能娶妻生子,和他自然不一樣。這是他的傷心處,平常大夥兒都小心翼翼規避,今天他自發提起來,倒叫人措手不及了。

佘七郎舔了舔唇,斟酌道:“屬下有個相好,門第不高,未入流乾事的閨女,長得也不頂美,但是屬下同她在一起覺得舒坦,如果說喜歡,大概這就是喜歡。”

他有些奇怪,“相好是什麼意思?沒有成親?”

佘七郎應了個是,似乎有點難為情,尷尬道:“廟會上認識的,當天夜裡就翻了窗。後來雜七雜八的事兒多,一直耽擱著,這趟回京打算上門提親去了,再那麼下去只怕掩不住,她肚子裡有了我的種。”

肖鐸聽了點頭,“那是該辦了,大著肚子拜堂也不好看相,今兒成親明兒生孩子,要叫人笑話的……娶過門之後呢?還會納妾麼?”

佘七郎說不會,“東廠差事說閒是閒,說忙也忙。外頭奔走,回去震不動卦,娶多了幹放著也糟心。”

他淡淡笑道:“是這話,一輩子遇上一個人,好好待她。少年夫妻老來伴,將來有點什麼,不至於後悔。”

聽他聲口看破了紅塵似的,簡直像個出家人。佘七郎不由發怵,仔細打量他道:“督主今兒怎麼了?”

他從門前的小杌子上站起來,緩緩踱了兩步說沒什麼,“羨慕你們罷了,遇上了合適的,下聘過定,花轎抬進門就是你的人。我呢……”他回頭看看,她臥在草蓆上,全然沒有要醒轉的跡象。別人可以明媒正娶,他怎麼才能給她這些?他擺了擺手,“盤查別擱置,南苑王府的埋伏也別落下,我等著你們傳好訊息回來。”

佘七郎不便多言,自領命去了。

他轉身去月牙桌上倒了杯水,把她扶起來靠在胸前,拿銀勺一點點往她嘴裡喂,慢慢道:“剛才你聽見大檔頭的話麼?原來這世上不只我一個人愛翻窗,他也一樣。他這個沒出息的,還把人肚子弄大了,全忘了自己是幹什麼吃的。這賊頭賊腦的樣兒,老丈人要是知道了,非打得他不敢進門不可!”他撼她一下,“你聽見我說話麼?睡了這麼久,該起來活動筋骨了……你說他翻窗管別人叫相好,那咱們這樣的算麼?你也是我的相好?”他歪著脖兒砸弄滋味,“這名頭不好聽,忒俗了些。要是成了親,稱呼倒多了,拙荊?賤內?糟糠?”他哧地一笑,“都不好,把媳婦兒叫得這麼磕磣,那些人是怎麼想的?換了我,叫心尖兒,人前人後都這麼叫,別人笑話也不管。”

她不應他,仍舊是驚悸,突然之間一陣抽搐,把他的心都要掐碎了。他咬著牙按她入懷,用力壓制,似乎能好一些。

頭頂隱約傳來隆隆的聲響,他偏過頭看窗外,天色暗下來,芭蕉頂上那片穹隆烏雲翻滾,看樣子要下雨了。他輕籲口氣,放下她叫方濟同,“變天了地上潮溼,可以搬回榻上去麼?”

方濟同過來把脈,眉宇間有了歡喜的顏色,“督主別愁,我瞧娘娘脈象,不似之前那麼衝,平和了好些。這會兒雖然一陣陣痙攣,也是毒性沒散完。我已經吩咐人燒熱湯去了,回頭讓娘娘泡個活血的藥澡,把肌理間殘餘的毒蒸出來,料著到明天就該清醒了。”

這是個天大的好訊息,肖鐸怕聽錯,又問他一遍,“明早能醒,你確定麼?”

方濟同滿口應承,“我給督主打保票,要是不醒,您砍我的腦袋當板凳。”又吮唇想了想,“娘娘醒後手腳不聽使喚,您不能讓她這麼躺著,得讓她活動開。比如五臟六腑,麻痺得久了,內裡運轉不過來不成,得顛騰顛騰她。扶著走兩步也行,橫豎別叫她閒著。”

這些都容易辦到,只要她醒過來,醒了才好說以後的事兒。

又是一聲焦雷,轉瞬下起了夜雨,雨勢大,把罈子裡的芭蕉葉打得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