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娼也是我自願的,怨不上你。我為什麼一直不敢同你交底,還是因為沒把握。我沒法許你未來,這點我很覺對不住你,所以心思再活絡,也只能揹著人。再說自己這身子骨……”他垂首輕嘆,“我沒臉想別的。”
他的顧慮她早就想到了,如今他說出來,她心裡更覺不好受。寬慰的話再多也不能彌補實質性的傷害,只能緊緊攥著他的手。
他略帶愁苦地看她一眼,捱得更近些,似乎有些難出口,再三斟酌了才道:“像上回在鹿鳴蒹葭那樣的事,下次不能再發生了。我有時控制不住自己,接近你就想和你親近,你要是不攔著我,後頭恐怕難收場。咱們的心是一樣的,但萬事不能不作兩手準備。若我留得住你,恩愛也是天經地義。若是留不住……我不能埋下禍根毀了你,你懂麼?”
音樓在宮裡看過那些書,也知道是怎麼回事,他這樣約法三章真夠直白的。話雖說得清楚,她也認同,可心裡終歸有些不受用。到了這時候他還要考慮那麼多,究竟是什麼意思?先前的歡喜霎時散了一半,又不得不委屈求全,花了大力氣才爭取來的東西捨不得鬆手,也許她愛他更多一些,所以會有種做小伏低的錯覺。
“那你和榮安皇后呢?”她囁嚅了下,匆匆一瞥他,立刻又垂下了眼皮。這是困擾她很久的問題,就算是八百年前的事了,終歸是他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,她總會不自覺地拿自己去攀比。
肖鐸卻被她問得愣在那裡,過了很久才咬牙切齒道:“誰和你說起這些的?是不是彤雲那個碎嘴子?”
音樓嚇得忙擺手,惹他起了殺心彤雲就完了,便搪塞道:“榮王暴斃那天我送皇后回坤寧宮,聽皇后話裡似乎有那麼點苗頭,我就記下了,和彤雲沒什麼相干,你不要誤會。”
他抿著唇冷著臉,像是被觸到了雷區。一向從容優雅的人,那種狠戾模樣很少看到。不過也只是一瞬,又平靜下來,漠然道:“皇宮和市井沒什麼兩樣,裡頭弱肉強食,你也知道。自己不夠強大,就得找個靠山,恰好皇后需要個替她賣命的人,我那時候又只是個小小的隨堂,有這樣的機會怎麼能放過?我也不諱言,有今天全是依仗了她。她雖不得寵,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皇后的尊崇在那裡,要提拔個把親信易如反掌。來往得多了,漸漸發現單靠賣命遠不夠打下根基。”他臉上有些難堪,“所以……適時地關心一下,替她排憂解難,一來二去就往斜裡岔了。”
“那你們到底有沒有……”話到嘴邊打個滾,又咽下去了。怎麼問呢,問他們有沒有肌膚之親,像那天他們在鹿鳴蒹葭一樣?
肖鐸是聰明人,點到為止也能意會。她在乎的無非就是那些,女人心眼子小,一旦覺得關係明朗了愛追究以往的種種,這也算是愛之深了吧!他垂下眼,臉色不大自在,“就同辦差一樣,小來小往是有的,但是她不能同你相提並論。我做什麼扶植福王登基?如果當初擁立榮王,勢必要和她牽扯一輩子。誰願意被婦人拿捏在手呢!為了擺脫她,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,才到今天處處受人掣肘的地步。我心裡沒有她,所有一切都是應付。”他莫名紅了臉,“至少我的身子是乾淨的,你要是不信,大可以驗一驗。”
他說著說著又不正經了,音樓扭捏了下,捂著臉啐他,“這話好古怪,驗得出來才妙!”
“你不信我麼?”他有些發急,“你當我誰都願意將就麼?上回在船上,是我這輩子頭一次親姑娘!”
果然一受調嗦什麼底都能抖露出來,督主再有能耐,這上頭還是不夠老練。音樓暗笑他,心緒倒漸次安定了。他曾和她提過以前的苦難,關於他如何流離失所,關於他怎樣痛失手足。那麼多的不易,折便成委屈求全也能夠理解。人在世上行走,遇見了矮處得彎腰,否則就會撞得頭破血流。他不去討好皇后,怎麼坐上司禮監掌印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