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因為你有魅力。」我說。
輪到他臉紅。
每天放學,我都往他酒館跑,喝啤酒、吃肉餅。
他說:「小妞,當心長士啤呔。」
我看看肚子,不在乎的說:「誰關心?」
「你一點女人味都沒有,像個男孩。」他取笑我。
「做男人有什麼不好,自由自在,」我嚮往,「如果我身為男人,大學畢業,先去做兩年水手。」
「怎麼?大學畢業才做水手,不浪費嗎?」他問。
「水手浪漫的生涯,到異鄉遊覽,大海是家,鹽香的空氣,」我心嚮往之,「阿里巴巴的國都,南美的叢林……多麼美麗的理想。」
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」老江大笑起來,順手拉拉我的粗辮子。
我好脾氣地笑,「代溝呵,你聽過沒有?」
「這倒是真的,我可以做你的爹。」
「你幾歲?」
「比你大好多好多。」他總有辦法避而不答。
我念經濟學。他便笑我可以一邊航海一邊看股票上落:「一隻手羅盤,一隻手算盤。」
我被他氣結。
漸漸,我把江氏酒館當作我第二個家,而老江成了我的大哥哥,凡是生活有疑問,都找他解決。
直到那個像卡門似的女郎出現。
她的頭髮是深藍色的,大眼睛黑沉沉、長睫毛、奶白色面板、曲折的身材包在黑色的毛線下,松著三粒鈕扣,看得人(不論男女)心卜卜跳。她也不是純種人,拉丁美洲的血統露在五官上,她推門進來要找江湖客。
江抬起頭,見到她,呆住,臉上露出非常複雜的表情來。
一看就知道他與卡門女郎的關係並非尋常。
她挽著行李,扭到老江面前,媚笑道:「忘了我啦?」
江沉聲說:「我此地不收留你這種人。」
「三年了,還生這麼大的氣?還記住那些小事?」
江說:「對我不忠實的人,我永遠記住。」
我豎起耳朵,拼命竊聽。
「我有話同你說。」卡門的眼光飄到我身上。
「我的顧客亦即是我的朋友,你有什麼話辦管說。」
我心一樂。
「你真要趕我走?」卡門問。
我的心吊起來。
「你走吧,不要討價還價的。」江邊擦杯子邊說,他頭也不抬。
「你忘了我們的好時光?」
江咬咬牙,他額角的青筋暗現。
「我的記性很差。」他說。
我的一顆心又放下來。
奇怪,根本不關我的事,為什麼我的心上上落落,忐忑不安。
卡門悻悻然說;「我住在對街的酒店,我明天再來找你。」她扭出門去。
一隻玻璃杯子「卜」地在老江手中握碎,他手心沁出鮮血。
我撲過去問:「那是誰?你的老情人?」
老江用水沖傷口,「關你什麼事?」他粗暴的說。
「何必這麼不客氣。」我失望的說。
「你還是小孩子,懂什麼?」
「喲,三歲的嬰孩也看得出,你是她相好,後來因故鬧翻,才分手的,現在她回頭來找你,你想要她又不甘心,是不是?」
他怔住了。
我猜個十不離八九,洋洋自得
「老江呵,」我說:「好馬不吃回頭糙。」
「你懂什麼?」他啼笑皆非。
我聳聳肩。
「我明天再來。」我說。
他沒有答我,一臉煩惱。
他很少為任何事動容,他心中一定對卡門尚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