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說得咬牙切齒地,我在鏡子裡看到這類表情,馬上低下頭。
我識趣地說:「像繆小姐這樣的名氣與人才,那是不必擔心的。」
「是嗎?」她又恢復笑容,「你真的那麼看好我?我自己倒不那麼樂觀呢。」
我暗暗嘆口氣。繁華虛榮的大都市中,什麼現象都有,也不算稀奇。
在這裡,女孩子最講究打扮,但求穿得好吃得好,一切都可以犧牲。
繆小姐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。
美貌一向是女人不成文的本錢,男人總得為這個付出代價。
繆小姐疏遠邱先生的時候,我們也是第一個知道。
是她親口說的。
女人愛在時裝店及理髮店訴衷情,也是上古時期遺風,說不定我們比她親人還知得多。
伊說:「邱人很好,他是中年女人的恩物!有賣相、有學識、有家庭,一些阿姐級的明星撈是撈到點,有錢沒人,找上他,剛巧有人沒錢,恰好一對,」她苦笑:「可惜我自己也等那個。」她作個數鈔票狀。
「怎麼,」我忍不住,「你開銷真那麼大?」
「我有七個弟妹,你說大不大?」繆小姐反問:「我打定主意要給他們最好的,大弟二弟都在外國念書。」
我呆住,何必這麼孝順呢,沒有必要嘛,一家人最要緊權利與義務相等,家人之間講相敬相愛,何苦作這樣的犧牲?
「我下個月買平治跑車了。」她宣佈。
我微笑,「恭喜恭喜。」
求仁得仁,便謂之快樂。快樂有什麼準則?甲之熊掌,乙之砒霜。
別的女客人問:「那是繆小姐嗎?」
「是,」我說:「真人比上鏡漂亮,是不是?」
「唔,她與本地地產王打得火熱。」
「是嗎?」
「小撈女。」
女人都是擅妒的。
邱先生找上我們這裡來的時候,我意味到不安。
他向我點點頭,英俊的面孔十分消瘦,他還是個孩子哪,不知人間險惡。
「咪咪有沒有來?」他朝向我問。
「許久沒來了。」為了避免麻煩,我只好這樣說。
其實繆小姐昨天才來過。
邱先生頹然,「我一直找她,她避開我。」
我有些難過。天底下女孩兒那麼多,何必偏偏鍾情於她?
況且她不值得。
邱先生衝口而出:「我知她誤入歧途。」
我心中啞然失笑,笑是苦笑。
情人眼裡出西施,繆小姐早已是歧途國公主,他還在巴巴的為她擔心呢,真叫人傷感。
我與莎莉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。
邱先生無奈地說:「說我找她。」
我們答應下來。
本來我也是個爐火純青的老狐狸,人情世故懂得很多,明知事不關己,但不知恁地,小邱的一往情深感動了我,趁繆小姐來試衣服的時候,我向她說起。
她一怔,苦笑良久,看樣子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。
「是為他好。」她隔一會兒說。
「這我也明白。」
「對他有好處,我配不起他,他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。」
「其實大家還可以做朋友。」我說。
「我現在的男朋友很妒忌,司機就在門口等我,我一舉一動,他都曉得。」「哦!」
繆小姐又嘆口氣,「我左右為人難呵!」
我想:你不花那麼多,不就行了?
但這話怎麼說得出口?又關我什麼事?
小邱是個明白人。
過後幾日他又上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