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不是說來看我?」
「你不喜歡我,我來到你面前也沒有用,」我笑,「我會來的,說不定幾時,也許到那個時候,你已經有幾個孩子了。」。
「亂講!」她說:「怎麼今天晚上說話這麼糊塗?」
我說:「玫瑰,我一向是糊塗的。」
她過了半晌,靜靜的掛上了電話。
我嘆了一口氣,睡了。
第二天我去買了雜誌,糖果,以免她在飛機上悶,都替她放在一隻袋中,到了她的家,只看見一隻只黃色的行李箱子,從大到小的排列著,她坐在一隻化妝箱上,穿著天熱的衣服,正在默默的抽菸。
我說:「看,行李過重費該多少?」
「也沒有多少。」她笑著站起來。
我說:「恭喜你,沒一陣子就到家了,與家人團聚之後,你可得乖乖的,別亂翻花樣,有空給我寫信,大家都會想念你的。」
她笑:「知道了。」她挽著我的手,把我當老朋友。
「這是送給你的。」我把糖果遞過去。
「謝謝。」她間:「你可送我去機場?」
我一看左右,已經到了那麼多人,都是親戚朋友,眼睜睜的看著我,到了機場,也沒有太多的味道,不如不要去,想來玫瑰這樣問我,大概也是不想我老遠的跑一趟,於是我說:「不去了。」我已經得了我的一份。
「在這裡吃午飯吧,我常常去你家吃飯,你並沒有來過我家,今天的菜很好。」
說著傭人已經擺開了飯菜,她拉著我入席,玫瑰有一個特點,同座無論有多少人,她都是很視若無睹的,並不理其它人,照樣做她愛做的事。
我很食不下咽,第一時間不對,開飯開得早,是因為遷就玫瑰上飛機的時間。菜是很好,不過怎麼也吞不下去,她家人又拼命往我碗裡塞菜,弄得我很不好意思。
我也不過是呆呆的坐著,捧著個飯碗,我不能想到明天,明天會怎麼樣呢?明天玫瑰已經不在了。
玫瑰很耐心聽著她長輩的吩咐,各人都送上了禮物。
吃完了這一頓長長的午餐,時間也差不多了。
我摸了摸她的頭,我說:「乖一點……」但是聲音就此啞在喉嚨裡,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她看著我,忽然之間眼睛鼻子都紅了,就是沒有眼淚掉下來,也沒有話。
我說:「你上車吧,都在等你。」
她上了車。司機替她把行李一件一件的放好。我站在路邊看。終於車子開走了,我還站著等車子轉得影子也沒有為止。她是真的走了。
玫瑰家的女傭人對我說:「有空來坐啊。」笑臉迎人的,她關上了大門。
我一個人走回家去,在樓下想了很久,終於又走開了。去看一場電影吧,這麼煩惱的時候,在電影院只坐了半小時,什麼也沒看進去,又出來了,我看看錶,回學校也太晚,只好遊公園,到了公園,想起昨天才與玫瑰在亭子下站了半天,又匆匆的離開,整個人不知道做什麼才好,十分六神無主。
我走進酒吧,叫了威士忌加冰喝,獨個兒坐著。酒吧裡倒是舒服得很,暗暗的,又很和暖,我看看錶,玫瑰現在正在把行李過磅,一會兒就上飛機了,廿小時之後,她就把我忘得影蹤全無了。回到她自己的家,說什麼都比留在這裡快樂——這是她的選擇。她下飛機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呢?去找那個開貝殼店的人?我黯然的想,恐怕是的,如果她忘記他了,她就不會回去。
我嘆一口氣,喝了一杯又一杯,我沒有醉,只是心寬了一點,接受了現實,她走了,我還得活下去,她是真的走了,我忍不住痛哭起來。做男人也可以哭一哭,我有傷心的理由。
這時候的酒吧空得很,老闆是個中年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