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他的歡心,但卻彷彿將他的性情分割成了完全不相連的兩塊,二個兒子各自繼承了一塊,彼此卻勢如水火。
趙章是個合格的將帥,剛毅卻有些魯莽;而趙何是個合格的君王,清明卻有些文弱。他們二人和他們的父王相比,終究是少了很多很多,這也便成了主父最大的遺憾。他是想找一個能將他的事業完整繼承下去的人選,而他兩個兒子雖然都是出類拔萃,可在他心中終究還是缺了些什麼。
所以主父將他的事業分割成了兩份,讓他的長子趙章在外領軍征戰,趙何在朝中為王。他本是一廂情願的以為只要兩個兄弟親近團結,就定能將他的事業完整的繼承下去,趙國已經維持著蒸蒸日上的上升階段。可是他終究忽略了人的私心,趙章作為被廢黜的長子,不可能心甘情願在幼年弟弟的膝下為臣,而漸漸長大的趙何,也絕不會放心手握重兵的哥哥在外領軍。
這些趙信其實心中都明白。他追隨主父多日,主父日常事務也都沒有刻意避開他,他早就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敏感的察覺出了端倪。再加上這幾個月在王宮中的耳濡目染,還有父親的再三告誡,他哪裡還會看不清形勢,只是沒想到父子二人的關係會突然因為安陽君返朝的事件鬧僵。
望著趙何有些落寞的背影,瘦弱的身軀在夜風中顯得單薄無比,卻依然倔強的挺直身板,昂著頭顱仰望著星空。這一刻趙信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心頭,
即便是位及九五,居於萬萬人人之上,心中也未必是快樂他。身為趙國之主,一言可定他人生死,擁有至高無上的王權,可終究還是凡夫俗子,逃不了親情的束縛。就像趙何,自他登上王位開始所做的一切,無非是想透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父王的讚許,僅此而已。如今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角色,可這個時候他的父王卻突然開始改變了主意,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趙何望著遠方,許久才開口道;“所以趙信,我說了很羨慕你,你能在父王的身邊,能得到他的歡心。你知道每次父王誇獎你的時候我有多羨慕嗎?我看得出來,他每次說你的時候其實都是對我很失望,他想讓我成為他想要的那種人,可是我做不到。”
趙信輕聲安慰道;“王上,其實主父還是很愛您的,我在他身邊那麼久,他跟我說的最多的就是關於你的事情。每次行軍不管多忙,每隔五天他都會寫信讓韓將軍送您的,從未間斷。”
“可是父王現在不再愛我了。”趙何捏緊拳頭,臉上滿是悲傷道,“他現在只是把我當成了絆腳石,把我當成了他的對手,而不是最愛他的兒子。趙信你知道嗎,每天都有很多人不停的在我面前說父王的壞話,說他想要廢黜我將我關起來,說他想要自己重新當趙王,就連師傅也跟我說父王要對付我,要我小心。”
“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,父王他要這麼對我。他讓我做這個趙王,我就做了。為了達到他的要求,這些年來我每天都睡得很晚,起得很早。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兩件,讀書和看奏章,連一次偷懶的機會都沒。可我已經做到這樣了,父王他為什麼還不滿意,現在大哥恨我,父王不再喜歡我,我身邊整天是提醒我要小心父王和大哥的人。我害怕,真的很害怕,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。你說,這是為什麼?”
趙信看著已經淚水滿面的趙何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,看著這個白日裡高高在上的趙王毫不掩飾的暴露出自己的脆弱。
事實上他心中也是很亂,他忽然意識到趙國內部存在的危機遠遠高於他的料想,主父何趙王之間的矛盾正在不斷惡化,似乎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,而這其中安陽君和各位公卿大臣們的推波助瀾,無疑起來不可忽視的作用。
就這樣兩人靜靜的站在屋頂上,望著滿天星辰,各自想著心思,不知不覺已經月落星沉,漸近深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