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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部分

你不必嬌羞飾掩,有什麼衷腸話你快對我言。我海俊變犬馬均聽尊便”。

他眼底情海生波,“怕只怕你是個無義的兒男。連理枝比翼鳥都成夢幻,好恩情一霎時蜜語花言”。

拉著她端端跪在舞臺當中,“並身影跪埃塵蒼天可鑑,花長好開並蒂似月長圓。”她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是“死生契闊”。

自此臺上的夫妻更是默契,臺下卻依然不多言語。她的一個眼神,他就明白。小生扮裝簡單,早早扮好了候著,他偏偏等她來了才貼片子,每朵水鑽或者點翠或者泡子,都要在鏡中端詳再端詳,為的是鏡子裡折射著她的臉。

演出之後,他遞給她一個冰柿子,早在涼水裡拔乾淨冰碴,看她朱唇微啟,吸盡一包蜜糖。“養嗓子的”,不多說一句話。

她特意挑了上好的榆樹刨花,熱水激過,細細泡了一整宿,剔掉渣滓給師兄梳片子。“這個貼著隨臉”,也不多說話。

“我本家姓關,將來你就跟我姓關”。

她的臉緋紅,“哪個要跟你?”

耐不住他的手將她的手拿了過來,一雙水蔥樣的手,當得起是一對璧人。

一場一場,玉和成這麼個提不起來的草臺班子居然紅遍天津衛。老爹爹數不盡現洋,遂動了進京的心思。天津是個大碼頭,觀眾挑剔,在天津唱得火了才敢進京。

可是北京城早亂成一鍋粥,張大帥打跑了李大帥,馮大帥推翻了曹大帥,政壇上亂七八糟,老百姓漸漸也習慣了,照樣出了戲院進茶樓。鬧就由他去鬧吧,是人就要看戲,玉和成要進京了!

壞就壞在進京。張五爺看上了月明珠,常四叔相中了冠百花,一齊齊找上門來,也不是明媒正娶,一個要她過府做個姨太太,一個更不堪,要他當個永世不得翻身的相公,老爹爹胳膊擰不過大腿,只能說好這晚的《春閨夢》演完就進府。

絲絃響起,鑼鼓聲動,王恢和張氏舞臺相見猶如一夢中。

“送徵人眼見得身行萬里……可憐我薄命人隻影孤棲”,這一廂真個淚如水淌。

夢中相見、執手相看、蜜語甜言、再經離亂、夫妻相隔、一夢醒來,故事該結束了。沒有人知道,他倆偷偷約好卸妝以後就私奔,原是老爹爹出的主意,後臺他的頭面匣子裡有老爹爹給的兩百大洋

“出去先找個地方,安生下來做點小生意,萬萬不能再唱戲”,老爹爹經了一世風霜,乍然就老了,“去吧。”

一對小夫妻心有不忍,老爹爹笑著,帶兩行濁淚,“你們走了他們也就沒有是非了,我還得帶著一班子的人馬吃飯啊。”

一唱一和,唱戲的人動情,看戲的人忘情。

“今日等來明日等,哪堪訊息更沉沉,明知夢境無憑準,無聊還向夢中尋。”可是誰也沒有等到誰,就在那一夜,盧溝橋來了一群鬼。她跟他走散了,然後戰火紛飛。

1987年,他來到北京,到處打聽她的訊息。

“早都沒有乾旦坤生了,那些人發配的發配、改行的改行,不想改行的,留在劇場掃地拉幕條呢”。

他的簽證只有兩個星期,急急忙忙到處打聽都沒有訊息。人們倒是很熱情,替這位美國華僑尋親,可是還是找不到她。眼看著是要走了。

忽然聽說公園裡有個叫“玉和成”的票房,說的人有口無心,聽的人眼前一亮。去看看。

悄悄坐在涼亭的椅子上,除了穿著時髦一點,他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,哪個還認得當年的冠百花呢?一個接一個的聽下來,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。拉胡琴的老人對他笑笑,“老先生,您不來一段?”

勉強站起來,試了試聲音,多年沒唱嗓子也黯淡了。幾句散板信口而出:“你回家也算得重圓破鏡,休再要覓封侯辜負香衾;粗茶飯還勝那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