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南沖見到陸續的屍身以後便也沖沖趕回來,他在裴衍洲的房前見到了眼角還帶著紅的沈月溪,自當是先關心自家女兒:「阿月你可有被傷到?」
「我沒事,阿耶去看看阿兄吧。」沈月溪不願再提自己那連傷口在哪都尋不到的傷,催促著他快些進去。
沈南衝進來的時候,林大夫已經為裴衍洲包紮好傷口,按著胸前包的地方,倒是傷得不輕。
他不輕不重地說道:「衍洲,你太急功近利了。」一日不到的時間便直接攻下了黎陽,這點傷不算重。
裴衍洲抬頭直視著在他面前退去慈祥面孔的沈南沖,道:「黎陽是汾東隔開洛陽洛口的天然屏障,若黎陽長期為匪患所佔,與汾東不利。」
理是這個理,只是黎陽的匪患不是一天兩天之事,且是西軍營之事,裴衍洲是東軍營的人,雖然立了功亦是越俎代庖,汾東境內的軍權分為三派,沈南沖佔了一派,餘下還有東西軍營,他與東軍營的姚將軍關係好,但與西軍營的關係便有些微妙。
裴衍洲又道:「我知道義父的顧慮,只是洛口已經大亂,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。汾東多一分保障,與義父也是好事。」
沈南沖細細想了一下,裴衍洲說得確實在理,不再揪著黎陽的事。
他又恢復了原本溫和的模樣,笑道:「義父一是過來看看你的傷勢,最重要的還是要感激你,這一次若不是你,還不知道陸續會對阿月做什麼?」
也是他大意了,將陸續扔在大牢裡都忘了這件事,卻沒有想到他還能逃出去。
裴衍洲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指腹摩挲了一下,事關沈月溪,他還是多說了一句:「義父的這個大牢怕是不大牢靠。」
沈南沖臉上亦無了笑容,他的汾東並非猶如一個鐵桶牢固,危機藏於暗處,不知何時便會成為害人的陷阱。
「你說得對,義父便不叨嘮你休息了。」沈南沖站起身,想了想,又道,「阿月天生怕血,你受傷的事少讓她知道。」
沈南沖前腳出來,沈月溪後腳便進來了。
她盯著裴衍洲看了許久,一雙眼睛又慢慢紅了起來,倒像是受傷的人是她一般,「阿兄,痛不痛……」
裴衍洲啞然失笑,他一貫冷硬的眉眼看著沈月溪微紅的兔眼添了不少暖意,他知道她怕血,亦知道她見不得打打殺殺,可他心有卑劣。
他沒法像姚仲青那般以笑顏換得眼前娘子的歡心,唯靠這點傷痛,換得她的這一點關心。
即便他這一點傷,與前世在沙場受的各種傷比起來絲毫不算什麼,他依舊垂下眼眸,僵硬地裝出一點病弱,說道:「痛。」
一想到裴衍洲忍著傷痛去救自己,沈月溪便又忍不住紅了眼,抽泣想要說什麼,又覺得什麼皆是自己不知好歹,「阿兄,你且好好躺著養傷!」
裴衍洲前世受了那麼重的傷便也只休息了一個月,如今這點傷著實不值一提,只是見著沈月溪為他忙前忙後地跑著,親自為他端茶遞藥,他便硬是逼著自己在床上躺了三日。
直到第四日,左無問忍無可忍地上門來提人:「郎君,您的大計呢?」
第二十五章
「郎君在府中休養生息, 是要將剛打下來的黎陽拱手相讓,為他人做嫁衣嗎?」左無問不客氣地問道。
裴衍洲比他卻要淡然許多,「我手上無兵, 佔不住不如放手。黎陽是塊肥肉, 東西軍營誰都不肯割捨,由著他們去爭吧。」
左無問一下子便明白了裴衍洲的意思, 笑道:「郎君果然大才,倒是某急躁了。」
裴衍洲垂下眼眸,他對黎陽只攻不佔, 是因為他所謀更大……
「阿兄,你今日可好些了?我可能進來?」
門前傳來小娘子嬌滴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