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是沈南沖還是裴衍洲都將這事在沈月溪面前瞞了下來。
確實有些難,沈南沖長長嘆了聲氣,再見沈月溪雖耍了小性子,卻還是在膳廳的門前等著自己,他又迅速藏起了愁緒,笑呵呵地走到沈月溪跟前,「阿月莫要為衍洲擔憂了,阿耶叫他去的地方就是遠了一點,他無法趕回來過除夕而已。」
沈南沖不欲多談這事,便轉了話題,問道:「阿月過了年便要及笄了,你阿孃已不在……我請姚夫人為你主行笄禮可好?」
他多少有些惆悵與酸澀,去年之時他還在感嘆沈月溪的初長成,眨眼間便又是一年,他的阿月到了嫁人的年紀……
「這些……便全由阿耶來做主了。」沈月溪輕輕笑了一下,似看出了沈南沖的憂傷,她主動夾了個雞腿給他,「阿耶莫要難過,女兒又不是嫁出去。」
沈南沖也跟著笑開,說的也是,橫豎他是為女兒招婿上門。
三月初三上巳節,正是沈月溪及笄之日。
已經經歷過一次及笄之禮的沈月溪更加淡定、端莊,由著姚夫人為她換了髮髻,插上玉簪。
銅鏡裡的小娘子一雙杏眼似融了月下碧波,面頰如霞,嬌艷欲滴,正是最美的年華,即便鏡面模糊卻也掩不住康健的朝氣。
沈月溪盯著銅鏡,怔了又怔,只覺得前世比這鏡面更要模糊些,她已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重生而來,還是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。
「阿耶的阿月是真的長大了。」
她轉眼看向一直守候著自己的沈南沖,正值壯年的男子高大儒雅,不惡而嚴,卻為她紅了眼眶,強忍淚水。
她朝著她的阿耶笑開,明媚動人,如這春光。
沈南沖愈發眼睛發澀,雖然汾東之外,起義不斷,年初時漢陽太守張叢行率先自擁為王,他也已與齊帝鬧翻,可他依舊儘自己所能,為他的阿月造一幅太平盛世,守她一世安康。
宴席散時,已是黃昏,賓客都已離去,周伯正欲關門,卻見一高大玄馬自遠處疾奔而來,馬上之人一身玄甲,還未等馬徹底停下,便已一躍而下,匆匆跨過門檻。素來沉穩的郎君臉上卻有了急色,那雙異瞳難掩光芒。
「郎君回來了?」周伯略有些吃驚。
裴衍洲敷衍地應了一聲,便往裡去,凱旋的大軍還在百里之外,是他先行回了汾東。手中緊攢著的是早已備好的簪子,前世他錯過了沈月溪的及笄,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可再錯過
他一個拐角到了後花園,便看到穿著杏黃裙紗的沈月溪披著霞光,站在落日餘暉下,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,只是在她的一丈之外卻有個分外礙眼的姚仲青。
第二十七章
姚仲青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玉佩, 那是他早早就為沈月溪選好的及笄之禮,然而他期盼許久,等到獨自面對沈月溪的時候, 卻不知該如何將這塊玉佩送出去。
雖然兩傢俬下都有了意思, 阿耶阿孃也曾問過他的意思——姚夫人直言不諱地對他說道,沈家只一個女兒, 要尋的是入贅女婿,若是他不願意,便當未曾提過這事。姚仲青卻是一口應下了。
他心悅沈月溪已久, 只是他在姚家眾兒郎裡並不出彩,上有繼承父親衣缽的兄長,下有聰明伶俐的幼弟,平凡如他從未想這等好事能輪到他的頭上。
無人知曉, 當姚夫人來說這事的時候, 他心中是有多麼竊喜,他在心底默默算著日子, 只等著沈月溪及笄之後,二人之間便可大模大樣地議親了。
「沈、沈娘子……」姚仲青一開口便紅了臉, 尤其是沈月溪清亮地看著他, 杏眼之中只映著他的倒影, 彷彿滿心滿眼皆是他一人,那些思忖許久的話便全落了空,他竟傻在了那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。
「撻、撻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