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溪覺得自己靠在一塊灼熱的鐵板之上,而那源源不斷冒火的男子只微啞著嗓子說道:「睡吧。」
她的身子有些許僵硬,分不清身後的火源到底從何而來,也不知道那抵著自己的熾熱是不是她的錯覺,可夫妻之間又為何要忍?似乎除了裴衍洲有隱疾這一解釋外想不出別的來,她迷迷糊糊地想著,便也睡著了。
許是因為人生地不熟,公雞方打鳴,沈月溪便醒了,而她身後的被衾已經沒了熱度,裴衍洲顯是離去已經有些時候了。
她心中不安,起身擦了把臉,簡單梳妝了一下,便出了門,在門前便遇到了左無問。
「左先生?」她喚了一聲。
左無問聽出她的疑惑,笑道:「江沛的大軍已兵臨城下,主公前去迎戰,命我留在府裡保護夫人。」
沈月溪眼中猶有疑問,左無問一介書生,在裴衍洲身邊尚能做一個謀士,留在府中保護她?
左無問啞然失笑,沈月溪不知道當年的魏家郎君以文武雙全名滿京都,如今改名為左無問的他雖然早扔了當初魏家的那套講究,一身武學在這亂世之中卻不敢廢。裴衍洲倒是物盡其用,派了一隊衛士猶不放心,還將他留在府中。
他漫不經心地看向沈月溪,貌美的小娘子即便嫁了人依舊帶著天真爛漫,是與從血風腥雨中滾打摸爬出來的裴衍洲截然相反的兩類人。
裴衍洲命他留在府裡時,左無問是有些意外的,也意識到他以為冷心冷肺的郎君比他所想的更要重視沈月溪,然而要想成為一方主公的夫人光天真爛漫可不行……
他捋了捋自己的鬍子,笑道:「府中沉悶,不若某帶夫人在城內轉轉。」
沈月溪面露猶豫,她記得昨夜裴衍洲吩咐她不要出去。
「主公在戰場之上無人能敵,夫人便不想看一下?」左無問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沈月溪卻是將頭搖成撥浪鼓,她是見過裴衍洲殺人的,這些場面還是免了。
左無問並不放棄:「任城是主公的城池,夫人難得來一趟,不出去看一眼說不過去,某陪夫人出去看看吧。夫人放心,城中尚且安全,若任城真被攻破,某亦要帶著夫人出府逃命,在府中反倒不安全。」
沈月溪推拒不掉,終究還是被左無問帶出了府,她的身後跟著的是裴衍洲精挑細選出來的衛士。
城外戰事激烈,城內百姓閉不出戶。
沈月溪走在街上所能見的是比昨日更加蕭條的街道,心裡多了幾分慌張,只對左無問道:「左先生,我們還是回去吧。」
左無問停下來,問道:「夫人覺得任城如何?」
沈月溪斟酌著用詞沒有答,左無問自問自答道:「破舊不堪,與汾東不能比。」
他語氣一轉,接著道:「任城是兗州與青州交壤之處,常年戰事,又無得力的守將,自然而然如此。只是夫人,這還不是最壞的任城。江沛此人暴虐成性,又貪財好色,所到之處,燒殺擄掠,城不為城。現在江沛就在城外,他若進了城,夫人只怕連這樣的破舊不堪也看不到了。」
沈月溪面色蒼白,兀自鎮定地問道:「先生和我說這些是何用意?」
「大齊不仁,逆天而行,民不聊生,如今義軍四起……夫人當知曉主公所謀之事,是為了天下蒼生。」左無問依舊笑著,只那雙桃花眼裡並無笑意,「夫人既是主公的夫人,與主公自是一體。前面便是城牆了,某帶夫人上去,盡你我微薄之力。」
他一個謀士自當該守在主公身邊,而這位夫人也當看一看城池是如何拼搏而來。
沈月溪抬頭,就望到高高的城牆之上黑壓壓地站著整齊的官士,緊閉的城門卻隔不斷雷鳴一般的戰鼓。
她心跳如鼓,兩兵廝殺是她最不敢看的,可是她在高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