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衍洲點點頭,算是應下了。
第二日寅時未到,裴衍洲已經在習武場等著沈南沖,沈南沖面上溫和笑著,只叫他先蹲上兩個時辰的馬步,裴衍洲依舊沉默應下。一連七日,裴衍洲一日早過一日,不必沈南沖開口便開始先蹲馬步。沈南沖滿意於他這份心性,這才正式開始教他習武與騎射。
就這般,裴衍洲晨起跟著沈南沖習武,白日跟著左無問學識,雖同在一個屋簷下,一時間能與沈月溪碰上的時候少之又少。
一晃眼,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,陽春三月,花開嫣紅,正是到了汾東城的春搜之時,只是比春搜更早幾日到來的卻是梁家父子。
沈南沖設宴招待梁家父子,並叫人喚了沈月溪過來時,溫和如她心中湧現出來的亦是滿心憤慨。
第十四章
春光明媚天氣新,百般紅紫花照春。
再過半月便是三月十六,汾東的春搜之日,汾東雖遠離了京都,城中的將侯世家依舊以四季狩獵為由相聚,屆時各家郎君、娘子爭奇鬥豔,端的是比武比俏。
沈月溪前世被束在病床上整五年,昏沉之間懶梳妝,更不用說是添新衣了,這會兒,她便可勁兒地給自己做了十身春衣。又想起裴衍洲要同自己一道去,便一早帶著成衣人去見裴衍洲。
裴衍洲正與沈南沖在習武場上對練,少年從背影看似乎結實了不少,亦抽長了個頭,原本比沈南衝要矮些的少年已經與沈南沖相差無幾了。
「阿耶、阿兄——」沈月溪迎光而來,被明媚的春光照得微眯起眼眸,才剛抬手遮擋,眼前便暗了一大片,修長的少年已經擋在她前面,為她蔽日遮天。
等裴衍洲站在她跟前,沈月溪愈發強烈地感受到二人身高之間的差異,明明她亦在長高,卻是難以跟上少年的步伐。
「阿兄長得好快呀。」小娘子忍不住輕聲感嘆,杏眼裡鱗波微閃,並不知道背光看她的少年眼眸裡皆是她。
「阿月怎地過來了?」沈南沖見沈月溪來了,也走了過來。
「春搜馬上到了,阿兄亦長高了不少,我帶成衣人過來給阿兄量一下,好添幾身春衣。」沈月溪笑眯眯地說道。
「也好,多做兩身。」沈南沖對裴衍洲甚是滿意,待過了春搜他在眾人面前亮了相,便在軍中給他安排個位置。
思及裴衍洲要去軍中,沈南沖補道:「做兩身玄色的。」
前世那個穿著玄色暗紋圓領袍的男子,帶著冷冽不其然地便沖入沈月溪的眼中,她下意識便道:「阿兄年歲輕輕,自當穿些亮色才好。」
她垂了下眼眸,又抬眼細細瞧著眼前身形挺拔的少年郎,墨發雪膚,什麼顏色都能襯在他的身上,又道:「阿兄膚白,最是適合艷色,做一身絳色的,再做一身水色……兩身不夠,習武場上下來一身汗,總得換身衣裳,一日兩身,三、四日不能重,以免顯得我沈家寒磣,起碼得做個七八身吧。」
沈月溪盤算了一下,只覺得還得多挑幾個顏色,詢問道:「阿兄可有喜好的顏色?」
在裴衍洲眼中這些顏色沒什麼特別,若是真叫他挑,自然是耐髒的玄色最好,只是……他低頭看向一臉認真思考的小娘子,眉間映著晨光有了一縷暖色,「月娘覺得什麼好看便選什麼。」
沈南沖輕咳了一聲,「阿月,那你覺得阿耶呢?」
沈月溪不解地看向沈南沖,不巧,沈南沖今日剛好著了一身玄衣,心思不多的娘子順口便應道:「阿耶這歲數穿玄色便很好,我再給阿耶做兩身玄色的。」
「什麼叫我這歲數?你阿耶很老嗎?」沈南沖佯裝不悅地問道。
小娘子沐著春色,笑得燦爛,「阿耶老當益壯,一點也不老,我給您做兩身碧青色的。」
「你這丫頭當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