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南沖都不用叫侍衛,只一人便輕而易舉地將有些壯實的陸煥武綁住,又派人將朱烙的屍體一併帶回去。
「阿耶……」
「義父……」
在滿面憂色的人群散去時,沈月溪和裴衍洲幾乎同時叫了一聲沈南沖。看似平靜的沈南沖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苦意,他輕嘆了一聲,笑著安慰女兒:「阿月莫擔心,這事與你們無關。」
他又看向裴衍洲道:「從現在起,你去跟著東軍營的姚將軍,若是我有事去了京都,你便幫我照顧著阿月。」
裴衍洲點點頭,沒有表露出絲毫的異樣來。
沈南沖快馬加鞭將訊息送到了京都,在朱烙死後的第十日,自京都來的禁衛軍疾行便到了汾東,朱烙的身份毋庸置疑,這些人來並不是為了確認朱烙的身份,而是要押沈南沖與陸煥武去京都當著齊帝的面親自解釋。
沈南沖做了這麼多年的臣子,多少了解齊帝的行事作風,在禁衛軍來之前,他便已將裴衍洲與沈月溪安排在了別處,所幸禁衛軍也只奉命來抓他與陸煥武兩人,並不波及其他。
臨行前一夜,裴衍洲悄悄潛入被禁衛軍團團圍住的沈府,單獨見了沈南沖,他問道:「義父當真要跟著他們去京都嗎?」
「胡鬧,你不該來這裡。」沈南沖低聲斥了一句,又長嘆一聲,「若我真出了事,阿月便要託付於你,待她及笄後,你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便好。」
「義父明知危險,為何還要去京都?只要不出汾東,便是禁衛軍也奈何不了你。」裴衍洲躲在暗處輕聲問道。
沈南沖的屋內未點燈,他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沉默,許久後方道:「他是君,我是臣。」
他明白義子的意思,可忠君為國是汾東沈家印刻於骨的,他看了裴衍洲一眼,竟有幾分羨慕,「讀書少也有讀書少的好處,你這樣便挺好,若是聖人真要牽連沈家上下,你便帶著阿月去往漢陽吧。」
第二十一章
沉沉夜色中的姚府肅穆安靜。
沈月溪被安排在東邊的廂房,比府中的郎君們住的都要好些,姚將軍與沈南沖幾十年的交情,自然不會委屈了沈月溪。
沈月溪獨自一人在廂房裡守著那根快要燃盡的蠟燭,她眼睛酸澀得不行,卻毫無睡意,只等著一個人歸來。
「月娘……」
「阿兄!阿耶怎麼說?」沈月溪聽到聲音急急忙忙站起身,便見到一身夜行衣的裴衍洲,只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的郎君眉眼如夜狼。
裴衍洲拉下遮臉的蒙布,朝著心急如焚的沈月溪搖搖頭。
沈月溪頹然地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,眼中掛著淚珠,「阿耶他不肯跟你逃出來嗎?」
燭火曖昧,姿容昳麗的娘子淚眼朦朧地盯著他,裴衍洲眸色幽幽,手指在背後摩挲了幾下,開口道:「月娘不必擔心……」
「我怎能不擔心,我……」沈月溪忍不住低頭抽泣著,她本以為重來一世,她與阿耶都可以改變原本的命運,這一生順暢平安,卻沒有想到沈南沖會招來無妄之災——
她不禁想著,是不是因為她的強行改運,才叫她的阿耶提前遇上了事……
「都是因為我……」沈月溪萬分自責,一雙杏眼哭得通紅,「阿兄,我該怎麼做才能救阿耶?」
她無助地向年輕的郎君求助,卻不知道他看著她的眼神更加幽深。
裴衍洲忍不住伸手為她擦拭掉滴落的眼淚,粗糙的指腹磨過她的臉,如同砂紙輕輕劃過凝脂,難掩憂傷的沈月溪抬眼望向他,如同無辜而懵懂的玉兔。
「這事並非因為你,你好好待在姚府便是。」他神情依舊淡淡,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叫他改了面色一般,「你放心,我不會讓你阿耶出事的。我離開汾東一段時間,在我回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