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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也僅僅是尚有一口氣在。

沈月溪顫抖著手接過銅錢,這是她親手掛到裴衍洲脖子上的平安銅錢,而如今這兩枚平安銅錢卻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樣——碎了,更因血漬而變成了無光的暗色。

她緊緊地將銅錢的殘片握在手心裡,用力咬住自己的唇,在心底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能哭,亦不許哭,裴衍洲尚在,她身為將軍府的女主人當撐起如今的場面才是!

沈月溪顫著聲音道:「左先生,郎君要靜養,將軍府這幾日需閉門謝客,至於外頭的事務還要勞煩左先生了。」

左無問抬頭仰視著沈月溪,眼前的女子一身素淨,容貌清麗,眉間卻是堅定,隱隱有了幾分裴衍洲的氣度,是一個將軍府夫人該有的模樣……

「某分內之事。」左無問五體投地行了一個慎重的大禮。

陳無悔亦是行了一個大禮,擲地有聲地說道:「夫人放心,但凡我陳無悔有一口氣在,必會守住將軍府的大門。」

沈月溪挺直了背,不躲不閃受下了他們的大禮,又鄭重其事地回以一禮,「有勞二位。」

庭院裡的風夾雜著雪花,冷意入骨。

沈月溪將身上的裘衣蓋在裴衍洲的身上,由著寒風刺痛,她始終維持著那一份端方禮儀,不緊不慢朝廂房走去。

直到房門緊閉,唯留她與裴衍洲。

沈月溪被凍僵了的身子一點一點地靠近裴衍洲,她坐到床榻前的踏凳上,將床上男子的手拉到自己的面上,似乎用他的手來溫暖自己,然而那隻從來都是燥熱的手如同外面的風雪一樣冰涼,不僅溫暖不了她還讓她的臉更冰了。

「衍洲……醒醒,你還未見過平安呢……」沈月溪附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著,裴衍洲依舊一動不動,她盯著那張蒼白到極致的臉龐,顫抖著將手從他的眉宇間慢慢滑落,直至他的鼻翼之下。

那一剎那,她心停了一瞬,所幸還有一點微弱的流動從她的指尖觸過。

淚水順著臉頰便滴落了下來,沈月溪忙伸手擦拭掉,裴衍洲還活著,還在她的身邊,尚不到哭的時候——郎君和平安都還需要她!

沈月溪逼著自己在裴衍洲身邊假寐了一夜,第二日天未亮,她便借著商量醫館之事將林大夫請過來。

林大夫看過以後,卻是和左無問所請的那些大夫反應如出一轍,他猶豫了半日,沈月溪到底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,勸道:「夫人,還是早為日後做打算。」

沈月溪渾身像被潑了冷水一般,身上的狐裘大衣也難以抵擋住自心底透出的冰寒,她朝著林大夫行了躬身之禮,「林大夫,需要什麼藥材您儘管開口,請務必救回我夫君。」

林大夫長長地嘆了一聲氣:「老夫無能為力……就算是用上再好的藥材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罷了。」

「只要有一口氣在,我相信郎君便會好起來。」沈月溪不容置疑地說道,「還請林大夫這幾日在將軍府住下,若是需要什麼,吩咐林管事便是。」

林大夫小聲嘀咕了一句:「便是扣著老夫也沒用,他五臟六腑俱損,到現在還有一口氣在已然是不可思議了……」

沈月溪冷著臉說道:「彩雲,送林大夫去休息。」

等待屋子裡冷情下來,她方才凝聚起來的氣勢又一下子坍塌下來,她無力地跌坐在床榻邊上——她知道林大夫所言是真,可希望再渺小,她亦不願意放棄……

「夫人……」門外響起林季白的聲音,沈月溪立刻強打起精神,叫道:「林管事請進。」

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,走至外間,發下內間的簾帳,「林管事有什麼事情?」

林季白頓了一下,「夫人可知主公為何讓崔將軍與我先行回洛陽?」

沈月溪下意識覺得林季白接下來說的不是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