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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頁

沈月溪微微一愣,緊接著一口苦到反胃的藥餵進了她的嘴裡,她本能地吐了出來。

苦藥鍥而不捨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她口中,她抗拒地不願意嚥下去,直到一個如火的胸膛壓到她身上,有人以口硬是將藥渡到她的口中。沈月溪再次想要抗拒地吐出來,卻被那人的嘴給堵了回來,不得不將苦藥喝下口去。

就這樣半吐半咽的,沈月溪終於喝下了半碗藥,她看到她的阿耶徹底消失在了那片白霧之中,好不容易尋到根的心又空蕩蕩了下來,這十年她遠嫁京都,梁伯彥面上對她不算差,可她總是尋不到歸屬,似空中飄零的秋葉不知該去往何方……

「陛下……沈家娘子中毒已深,怕是……」

「沒有怕是!必須治好她!」

兩個男子的對話陸陸續續地傳到沈月溪的耳朵了,她費力掙扎,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,簾帳薄紗隔開了她與外世,竟有些分不清是在人世,亦或是黃泉路上……

沈月溪恍惚地眨著眼睛,虛晃的光影在她眼前閃爍,周遭不真切而陌生的華美擺設跟著搖晃,這裡既不是汾東沈家亦不是京都梁府,她究竟是身在何處……

「咳……喜枝……喜枝……」她近乎呢喃地喚著親近之人的姓名。

簾帳「唰」的一下被掀起,卻是裴衍洲高大的身子,初見時氣勢壓人到難以親近的男子此時赤紅著一雙眼睛,看著十分可怖,他猛地坐到她的床榻之上,緊緊地握住她冰涼得不像活人的手。

「阿月——醒過來——」男子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。

她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,終是無力,由著並不熟悉的男子將她的手握在手心,再將她的手貼到了他的唇上——她與梁伯彥便是新婚燕爾之時,也少有如此親暱的動作。

沈月溪看不清周邊,只覺得自己被人輕薄了,心中發急,掙扎著抬動手指,她軟綿無力的手徹底被包裹在一隻略有些粗糙的大手裡,還聽到男子說道:「當初便不該讓你嫁到梁家!從今往後,你只能是我的……」

讓她嫁到梁家的是阿耶,與他何干?不要臉之人,佔盡她的便宜!

臥在病榻上的女子難以掙脫,急得眼淚自眼角邊順流而下,一直握著她的手的男子伸出另一隻手,像是不敢碰壞她一般地輕輕擦拭著她的淚珠,模糊中似乎又說了幾句,只是她並未聽清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沈月溪終於睜開了眼睛,透過薄紗的光刺花了她的眼,辨不明今夕是何夕,是生亦或是死……

「沈娘子,您終於醒了……」安蘭見床上的美人終於睜開眼睛,鬆了一口氣,卻又微微愣住。

那雙初初睜開的眼眸極美,氤氳如霧,如泣如訴,眼中無焦卻也楚楚動了人心。

莫說男子,便是像自己這般的女子見了,也忍不住起了憐愛之心,難怪新帝氣勢洶洶地逼著梁家和離,還要娶她為後,安蘭暗想著。

「這裡……是哪裡?」沈月溪強撐起身子。

安蘭忙上前扶住她,笑道:「回沈娘子,這裡是蓬萊殿。」

沈月溪依舊是一臉迷茫,蓬萊殿是歷來帝王歇息的那個寢殿嗎?

安蘭原是官宦女子,家裡遭奸人所害後淪落風塵,得裴衍洲麾下女將崔瑛相救。崔瑛見她機靈,便將她帶在身邊悉心培養,這會兒裴衍洲缺個能文能武能照顧沈月溪的人,索性將她要了過來。

她素來玲瓏,對上沈月溪的茫然,立刻解釋道:「那日娘子在梁家暈倒,便被聖人帶回宮中靜養。娘子已昏迷十日了,聖人一得空便過來陪在娘子身邊。」

沈月溪心中驚疑不定,不知道安蘭口中的聖人指的是齊帝亦或是裴衍洲?

她暗暗地打量向安蘭,眼前的女子容貌溫和,姿態端莊,看著平易近人,但是行的並非京都之禮,顯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