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要——」沈月溪猛地瞪大了眼睛,驚恐之色自眼中溢位,便見到了喜枝那張圓潤可愛的臉龐。
「娘子,你又魘著了?」喜枝說道,「你最近總是被魘著,今日去興國寺定要好好拜拜,去去晦氣。」
沈月溪撐起自己的身子,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無力而發僵,害怕地喊道:「喜、喜枝,我的手廢了……」
喜枝一轉頭,便見到容貌出眾的小娘子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,好不可憐。
她卻忍不住笑出了聲:「娘子你平日裡動得少,昨日練了五禽戲累著了便會如此。」
「是嗎?」沈月溪長長舒了一口氣,她還以為是夢中被那男子砍去了四肢的關係。
到了這會兒,夢中男子給予她的心悸才慢慢定下來,沈月溪著實不願意再去想夢中那個兇殘的男子,忙起身洗漱——
喜枝說的對,且去興國寺拜拜,如今她重回汾東沈家,與裴衍洲再無瓜葛了,只願再不必夢到他。
用過早膳,沈月溪便帶著喜枝與孫嬤嬤一道出門。
周伯早已備好馬車,在門口候著。
沈月溪見到周伯時,忍不住眼角濕潤。
周伯是沈家的大管家,他年歲比沈南沖還要大上許多,是看著沈月溪長大的,這樣一位老人最後卻是被梁伯彥活生生打死……
沈月溪一想到前世,眼淚便難以止住。
「這是怎麼了?」周伯見她掉了淚珠子,立刻道,「娘子若是不想去,不去便是,每月都有初一十五,娘子少去拜一次亦不打緊。」
孫嬤嬤瞪了他一眼,這一個兩個的盡將小娘子寵得沒邊,若不是看重沈家在汾東的地位,又加上薪酬頗豐,她都不願意接這活,所幸沈小娘子雖嬌了一些,脾性還是極好的。
「周伯我沒事,只是昨日沒睡好,剛被風一吹才落了淚。」沈月溪擦了眼角,對周伯笑道。
「那娘子要不要回去再睡……」
「娘子既要拜佛,端的是心誠,哪有再回去之理?」孫嬤嬤輕斥了一聲,「喜枝將帷帽給娘子戴好,娘子請上馬車。」
沈月溪糯糯應了一聲,接過喜枝手中的帷帽,半透的白紗遮住了她的視線,冬風無情偏要擾亂,吹起她的白紗。
年輕的娘子忙伸手去拉那有些許傾斜的帷帽,不經意間便看到遠處的牆角邊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年,衣衫襤褸,面容模糊。
見她朝自己看去,少年往牆後一退便不見了。
沈月溪眨了眨眼睛,回首看向周伯。
周伯不甚在意道:「是城裡的乞兒,如今已是臘月,歲聿雲暮,許是來看看有沒有舍飯的。」
沈家每個月初八皆會在大門前擺攤舍飯,救濟窮苦,到了年關前夕,更是會多設幾日施捨的攤子——這事還是沈月溪一手操辦起來的,只是嫁到京都以後,梁家稱世道太亂,刁民太多,也不必沈月溪做這些有的沒的去掙名聲。沈月溪爭了幾次,她不是掙名聲,是真的想要行善,梁伯彥卻道:「月娘,天下可憐之人從來都有可恨之處,你今日接濟他們,日後他們便會像水蛭一般惡狠狠地吸食你,莫要給梁家惹麻煩。」
沈月溪恍惚了一下,想起方才少年瘦骨嶙峋的背影,忍不住同情道:「既然已是臘月,也不必等到初八了,待明日我便在門口擺攤舍飯,周伯代我同阿耶說一聲。」
她在喜枝的攙扶下上了馬車,一路朝興國寺走去,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,在下馬車的時候,她似乎又見到了那個少年——
少年依舊遠遠地躲在角落裡,與她目光尚未觸及,便像是害了羞一般猛地轉頭離去。
「喜枝,我又看到前面那個乞兒了。」沈月溪杏眼迷濛,略帶疑惑地說道。
「娘子,您定是看錯了,從府宅到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