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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他未曾想到,他春休在家,幾乎頓頓是青菜豆腐拌小蔥,吃得他臉都綠了,春休結束後,在眾多圓了一圈的同僚裡,他清減得格外明顯。

到了上元節,好不容易吃上一碗元宵,還被沈月溪說道:「元宵不易消化,阿耶年紀大了,不可多吃。」

沈南沖瞧著只吃了一個元宵便放下碗的沈月溪,不得不委婉地勸道:「阿月,你才十四,你阿耶也才三十有四,現在便行養生之道未免為時過早?」

「不早,防患於未然。」沈月溪淺淺笑道,將《九九養息大法》拿出遞給沈南沖,「這是我默抄的,贈予阿耶。」

沈南沖看了看手中的書,又瞧了瞧笑容嫣然的女兒,只無奈笑道:「今夕元夕,城隍廟前的燈會最是熱鬧,阿月別總是悶在家中,多出去看看。」也別淨在家折騰什麼養生之術了。

第十一章

城隍廟前萬燈明火,人聲鼎沸,黯淡了上元之夜的那輪圓月。

沈月溪坐在城隍廟中的觀景樓上,朝下眺望,便能看到底下熙來攘往的人群,點點燈火下是黑片片的一片人頭。

許久未見這般多的人,沈月溪一雙杏眼彎成了半月牙。

「今年來賞燈的人似乎格外多。」喜枝在她身邊打量著,「說起來這些日子汾東似乎來了不少外鄉人?」

經喜枝這般提醒,沈月溪才發現,這一年的上元節確實比以往的人都要多些,莫說上元節多了不少人,臘月舍飯的時候來的人也比往年多一些,還夾雜著外鄉口音。

沈月溪將詢問的目光瞧向跟著來的兩個侍衛,那兩個侍衛相互看了一眼,其中一個僵硬地笑道:「許是洛口那邊前些日子遭了水災,一些人逃難來了這裡。」

另一個侍衛忙幫腔道:「長河一帶的郡縣不僅遭了災,還發了瘟疫,那些個官員還要藉機貪墨,哪像我們太守……你打我作甚?」

「娘子莫聽他胡說,如今太平得很,尤其是我們汾東,有沈太守守著,無人可破。」

沈月溪怔了怔,她被沈南沖護著養大,從未想到這天下之勢,前世沈南沖被齊帝遣往河東一去不復返,又有裴衍洲集叛軍謀反,她所想到的只是叛軍可怖,卻未曾往更深之處想,或則說裴衍洲能勢如破竹地攻入京都,只是叛軍可怖嗎?

「那汾東之外呢?洛口那邊如今就已經亂了嗎?」沈月溪輕聲詢問道,洛口離汾東並不遠。

侍衛猶豫著道:「娘子莫擔心,外頭再亂也亂不到汾東。」

沈月溪看著侍衛臉上的難色,緩緩將目光轉到了外頭,瞧著千燈萬火之下的人世繁華,這一切在汾東失去沈南沖的庇護以後還會存在嗎?

「娘子?」

「我們下去走走。」沈月溪眼中茫然,不自覺地站起身,朝外頭走去。

當置身於人山人海之中,沈月溪才發現在樓上聽到的喧譁只是零光片羽,接踵而至的行人如海潮一般衝過一波又一波,將她與侍衛沖開。

沈月溪踉蹌了一下,險些摔倒在地,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她身後拉了她一把,她回身正欲道聲謝,只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快速地躲入人群之中,沒一會兒便再也尋不到蹤跡了。

「娘子,你沒事吧?」喜枝慌忙扒開人群,擠回沈月溪的身邊。

沈月溪輕輕搖了搖頭,她將手伸到自己的腰間,果然荷包不見了——

就方才那麼一下,她隱約想起,前世來逛燈會時,亦是有人扶了她一把才免了一摔,待她回府才發現自己的荷包不見了,彼時她並未放在心上,卻沒有想到那丟失的荷包過了幾日,完好無損地掛在她門前的枝頭上。

沈月溪姚望向遠方已看不到的身影,心砰砰亂跳了幾下,逆著人群,便朝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。

「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