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勢所趨,他既想要聖人對他放心,又想為自己的女兒求得一個平安。
「若是我……若是我曾夢到過自己遠嫁京都,你我父女皆未得善終呢?」沈月溪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口,她直視著沈南沖,「在夢裡,嫁了梁伯彥後,我便得重病而亡,而阿耶亦在河東戰……」
她沒能將那個「死」字說出口,沈南沖也依舊能明白她的意思,卻當她是為了逃避婚事編的緣由,只說道:「夢裡之事皆是假的。」
沈月溪滿面失望,她知道她的阿耶並不信她,她緊緊抿著唇,站起身,一把拿起梳妝檯上的剪子,道:「橫豎我不願意嫁到京都,不管是梁伯彥亦或是謝家大郎,我都不願意嫁,若是阿耶非逼著我嫁,我便絞了頭髮,出家為尼!」
「你這是做什麼!」沈南沖一緊張,衝上前便奪下了她手中的剪子,再對上女兒那雙絲毫不讓的眼眸,又長嘆了一口氣,「不嫁便不嫁,你作踐自己做什麼?」
「阿耶……」沈月溪輕輕垂淚,一雙手膽怯地拉住沈南沖的衣角,可憐的模樣讓沈南沖想起了髮妻剛走那會,無知的女娃整日哭著尋阿孃的模樣。
這是他又當爹又當娘,含辛茹苦養大的嬌嬌女,他不忍她受半點委屈,哪怕叫他自己為難……
「行了行了,阿耶又不是非要將你嫁到京都不可。」沈南沖又是重重嘆了一口氣,「只是來者是客,你莫要再對客人下藥了,這幾日且給我好生招待。」
沈月溪破涕為笑,對著沈南沖點了點頭,模樣要有多乖巧便有多乖巧,沈南沖忍不住笑出了聲,壓住心底的那點愁緒,罷了,明日愁來明日憂。
沈南沖自沈月溪的舒雅苑出來時,便看到裴衍洲站在那裡,應當是等著自己。
他自是沒了對上女兒的笑顏,冷聲道:「阿月無知,你也不攔著她。」
「我是月娘撿回來的。」裴衍洲應道。
沈南沖被堵得半日說不出話來,他怎覺得這義子話少歸少,卻是字字叫人無言以對?
他無奈地甩甩手,「你這幾日就待在屋裡好好學識,莫要再到梁家父子前面了,更不可讓他們知曉你是我的義子。」
裴衍洲垂眸掩住眼中的光,點了點頭,「衍洲明白。」
沈南衝倒是想早些打發了梁家父子,奈何裴衍洲的那瓶巴豆粉藥效十足,父子兩人腹瀉難止,只差將命都拉掉了,即便請了大夫吃了藥,依舊渾身發軟地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。
沈南沖獨自一人去看望了他們,一臉純良地道:「梁兄與世侄這是水土不服嗎?你們這般模樣當真是叫我於心不安……」
他還掩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。
梁世明有氣無力地瞧了他一眼,頗有些想罵他惺惺作態,只是如今在別人的地盤上,到底忍了下來,勉強笑道:「叫沈兄看笑話了。那日所說的兒女親事……」
「梁兄與我情同手足,只管在這裡好生養病,待你們好了,我再親自帶你們在汾東城內遊玩。」沈南沖溫良笑著,只是幾次梁世明再提婚事,都被他說開。
等到他離去以後,梁世明的面色極為難堪,一半是病的,一半是因為沈南沖的態度,他得了聖意,不等春搜結束便來了汾東,對這門婚事是十分篤定的,卻沒有想到沈南沖會拒了自己。只是他梁家娶不到沈家獨女,那他亦不會叫沈家成為其他世家的助力……
「阿耶,沈太守可有……」梁伯彥就住在隔壁廂房,聽到沈南沖離去的聲音,撐起病體趕過來,眼巴巴地望著梁世明。
梁世明涼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,他這個兒子什麼都好,就是太多情了,他哼了一聲:「怎麼?這會兒到不在意你的表妹了?」
「阿耶……這裡還是沈府……」梁伯彥面露尷尬。
「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