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伯見到裴衍洲來了,似乎也料到自己和沈南沖恐怕是今後也見不到了,他忽然笑了起來,「沈南沖,你可知道李瑩娘是怎麼死的?」
沈南沖和沈月溪俱是一愣,李瑩娘便是沈月溪的阿孃,在生了沈月溪之後便一直身子不大好,熬了三年病逝在沈南沖的懷中……
沈南沖猛地瞪大了眼睛,他衝上前去扯住周伯的衣襟,怒道:「是你動的手腳?!」
周伯臉上有著扭曲的得意,「若沒有我,你早死了,更沒有現在的榮華富貴,你卻讓我做一個奴僕伺候你,所以我要讓你失去所有,我要看你從雲端跌倒泥潭裡,再不得好死!可惜呀,我只殺了李瑩娘……」
那時候,看到沈南沖因為李瑩娘之死而痛苦頹廢,他心中快意,便想著不能讓沈南沖死得痛快,他要終有一朝將沈南沖踩在腳下,讓沈南沖也嘗嘗砸在泥潭裡的滋味。
他現在有些後悔了,他不該聽姚潛的,他應該更早動手殺了沈南沖才是,至於裴衍洲死不死,與他何干?
沈南沖怒地拔出腰上的佩劍,一劍便要插入周伯的胸膛,卻被橫過來的刀擋了一下。
裴衍洲阻止了沈南沖的殺心,淡淡地說道:「岳丈,我還有些話要問他,這人我來處置。阿月,你同岳丈先離開此處。」
沈月溪心中亦滿是震驚與怒意,若是可以,她亦想狠狠地紮上週伯一刀,只是她現在更擔憂處於崩潰的沈南沖。
她上前扶住沈南沖,柔聲說道:「阿耶,我們先走,衍洲會妥善處置的。」
沈南沖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,他甚至不敢去看肖似亡妻的女兒,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,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瑩娘竟是因為他而死!
「阿耶,我們走吧。」沈月溪半扶半拖地拉著沈南沖離去,只餘下裴衍洲站在那裡。
周伯本以為自己都已不是一個正常的男子,心中早已無所畏懼,然而對上那一臉肅殺的男子時,還是忍不住生出了懼意。
他猛嚥了一口口水,強裝鎮定道:「我爛命一條,大將軍怕是從我這打聽不到什麼。」
裴衍洲只睨了他一眼,對旁邊的看守說道:「去拿一把鋒利的匕首與一瓶止血藥。」
他似乎並不想從周伯嘴裡知道什麼。
當裴衍洲第一刀下手時,周伯還能笑,當他第二、第三刀下去的時候,難熬的疼痛鑽入骨髓裡,然而止血藥到在傷口上,便又將周伯從昏迷的邊緣拉了回來。
周伯便忍不住討饒,老淚縱橫:「大將軍!大將軍想要知道什麼,我必知無不言,包括匈奴人在洛陽的聯絡點與姚潛的藏身之處,還請大將軍饒了我這條爛命!」
「這些用不著你告訴我。」裴衍洲神情冰冷,看著周伯的目光始終與看一具死屍毫無區別——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,平日他在戰場還是在刑堂上皆無虐殺的秉性,只除了眼前的人,只要一想到前世沈月溪是被他所害,那雙狼眼裡的戾氣與殺意便無法隱去,他要這人不得好死,便是千刀萬剮也難解他的恨意!
沈月溪拉著血色盡失的沈南沖走到外面,直到走到陽光底下,她才發現沈南沖的兩鬢竟生了霜白,一直挺拔的男子佝僂下了腰,是抹不去的頹然之色。
「阿耶……阿孃在天有靈,也不願意見你如此……」沈月溪咬著唇,想著安慰之詞,只是她說出口時,方覺這些言語在沈南沖面前過於蒼白。
沈南沖沉默良久,才紅著眼睛看向沈月溪,「阿月已經長大……」
他眼中的了無牽掛讓沈月溪心中一驚,猛地跪下拉住了沈南沖的衣擺,「阿耶,你不要丟下女兒不管!」
沈南沖遲緩地伸出手,在空中停了一會兒,才落在了沈月溪的頭上,「你已經嫁人了,有裴衍洲在,阿耶也放心了……」
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