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溪亦聽到了這些謠言,她凝著臉沉思許久,便親自送糧到前線,她對沈南沖亦是對著守城的將士說道:「在被圍之前,我便已將訊息傳給裴將軍,他必已收到我的書信,如今在趕回的路上。」
明麗的女子站在那裡言辭鑿鑿,堅定得叫人難生懷疑,那些將士吃著將軍府送來的糧,壓下了不少浮躁,卻不知道沈月溪在上了馬車之後,便倚著車壁落寞了下來。
「娘子……」彩雲鑽入馬車,猶豫地叫喚著她。
沈月溪看向她,希冀地問道:「米鋪老闆如何說?」
彩雲沉默著搖搖頭。
沈月溪苦笑了一下,將頭垂下,不願叫人瞧到她眼中的不安。
「娘子,你逃到城外去吧!」喜枝擔憂地握住沈月溪的手,眼見著城中的糧食越來越少,汾東岌岌可危,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讓娘子一人逃出生天。
沈月溪搖了搖頭,越是這樣的時刻,她越不能離開汾東。
春風從細縫裡鑽進來貼著她的臉,她顫抖了一下,攏了攏身上的衣物,此刻分外想念裴衍洲身上炙熱的體溫。「回將軍府吧,再堅持幾日,將軍……應當會回來……」
在汾東被圍的第十五日,城中的糧食已經極為緊缺,沈月溪將將軍府中的餘糧全拿出去緊著守城的將士。沈南沖見著她瘦得只有一個尖下巴的臉蛋,面色格外凝重,想著若實在等不到裴衍洲,他便出城,殊死一搏!
這日入夜以後,本來早早便睡的沈月溪因餓著肚子,有些難以入眠,她起身喝了兩口水,卻聽到門外騷動,急忙披上外衣,開門便見到彩雲一臉沉重地走來。「出什麼事了?」
彩雲道:「娘子,城裡進了敵軍,現在外面亂成一團,我帶你去太守那。」
遠方突然一簇火焰升上天去,連成片的大火將這漆黑的夜燒得通紅,猶如染了血。
沈月溪望向起火的地方,顫抖地說道:「那是姚府的方向……」
空無一人的姚府怎麼就突然著火了?
她的心怦怦亂跳了兩下,可眼下已顧不上這些,她與喜枝彼此攙扶著,在彩雲與守衛的簇擁下朝外走去。
不知從何而出的敵軍在城中流竄,不斷地引起騷亂,百姓驚慌而逃,到處都是尖叫與鮮血。
彩雲與守衛拿著刀殺了一個又一個,敵軍卻是越殺越多,他們這一群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軍人,而被保護在中間的小娘子便格外打眼。
那些混入城中的敵軍慢慢朝她們這邊聚集而來,不知不覺竟形成了一個包圍。彩雲見到敵眾我寡,暗自懊惱,她大意了!應該與守衛分頭行事的!
沈月溪咬著牙叫自己鎮定下來,不願顯露出一絲害怕,她緊緊握了握喜枝的手,又鬆開,走上前對彩雲輕聲說道:「用我去換你們離去……」
「夫人……」彩雲亦輕聲回道,「我既是你的貼身護衛,便絕不會捨下你,何況我一個女子站在戰場上便只有兩條路,要麼贏要麼死。」
話音剛落,沈月溪便看到彩雲執起陌刀沖入敵人之中,那些護著她的守衛亦跟著衝上前去,鮮血不斷灑在她的前面,在地上匯聚層成溪流衝到她的鞋子與裙擺上。
沈月溪狠狠咬下自己的唇,用盡所有的力氣在地上撿起一把刀,顫顫巍巍地拿在手裡,當有人拿刀向她衝來時,她緊閉著眼睛,便胡亂將刀刺出去——
「刀應該這樣刺,阿月。」
夜風蕭寒呼在面上,灼熱的氣息卻從後而來,一隻燥熱的大手握住沈月溪手中顫抖的刀,朝著襲來的人便砍了下去,溫熱的液體噴灑在沈月溪的臉上。
她聞到了血腥味,卻迫不及待地睜開了眼睛——
第四十六章
裴衍洲依舊穿著他那身玄鱗甲, 頭戴朱雀盔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