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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前,裴衍洲想要的不過是與小娘子的一個眼神交錯,來後,他見到的是汾東太守十里紅妝嫁獨女,那獨女正是他放在心尖上、不敢念舍不下的小娘子。

沈府前的那一片喜慶的紅刺紅了他的眼。

面色慘白的年輕郎君依舊是一身玄衣,不顧裂開的傷口,站在沈府之外的那個巷口,由著血水自玄衣的衣角滴落在石青色的街石上,就像從前每一個清晨他在這裡等著沈月溪出門,只是這一次他等到的是沈月溪的一去不復返。

他素來知道沈月溪的美,小娘子只要用那雙秋水眸輕輕看他一眼,便能叫春花夏茵皆無了顏色,卻不知道及笄後的沈月溪穿著大婚的華服美得這般驚心動魄。

眼含著水珠的娘子回眸看了一眼,似與他錯落了目光,也只是這一眼,手中卻扇遮去了她的容顏,簇擁的人群淹沒了她的身影。

喧譁過後,餘給裴衍洲的是無盡的蒼涼。

他孑然一身,一人一馬,固執地跟著送嫁的隊伍走了一路,一直到別的男子執起她的手,多少個夜風從她那處吹到了他這一處,那一聲來不及喊出口的「阿月」終被夜風吹散……

裴衍洲在半夜蟬鳴中醒過來。

他自床上起來,推開窗戶,由著夜風帶著夏日的燥熱撲面而來,如狼的眼眸在黑夜中退去了所有的偽裝,直視著前方的沉寂。

原來又是一年夏至,怪不得會做這個許久都不曾做的夢……

進沈府以後,沈月溪就在他觸手所及之處,裴衍洲已經很少做前世的夢了,那些個噬骨之痛被埋在心底,他學不會溫柔,卻也努力學著將戾氣藏起,不會叫自己嚇到沈月溪,可惜還不夠……

他能記得沈月溪在他面前的一顰一笑,能記得她望向自己的目光澄清無瑕,更能記得她殷殷切切地說著將自己當做親兄長的模樣……

裴衍洲如謖謖長松立於夜風之中,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窗框,他原以為再來一世便有足夠的時間徐徐圖之,然而窺視他的珍寶之人太多……他還得抓緊一些才是,這一世他絕不會再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牽沈月溪的手,與他漸行漸遠……

裴衍洲垂眸沉思。

而另一端的舒雅苑中,沈月溪亦被夏蟬吵醒,她驚地睜開眼眸,再望向四周,緩緩舒了一口氣,還好只是夢。

夏日炎熱,天已微亮,她索性執著團扇,倚著床靠,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,夢中心悸猶存,她竟夢到了前世遠嫁京都的場景……

不僅如此,夢中掛著雙刀的玄衣郎君從汾東跟著她一路到京都,還趕在她的前頭,一人單挑胡燕山山寨,那血泊中的郎君像殺豬一般砍落了一地殘屍,光想著便讓她心慌……

定是因為前幾日聽阿耶提及裴衍洲收服胡燕山的緣故才做了這個夢……

清風徐徐,終扇得她又犯了困,沈月溪又睡了一個回籠覺,方懶懶地起了床,自從得了沈南沖的準信,不必嫁出去,她在家中便不如從前那般講規矩了,所幸沈南沖也並不拘她。

待到了膳廳,只瞧到沈南沖一人,她還是愣了一下,問道:「阿兄呢?」

「你阿兄天未亮便走了,年輕的兒郎想要幹一番事業總要勤勉些。」沈南沖笑道,他對這個義子十分滿意,亦覺得裴衍洲大有前途,至於能走到哪一步,他要給予多少支援……那還得再觀望觀望。

沈月溪未多想,今日夏至,她約了林五娘一道湖上泛舟,互贈脂粉。

裝扮好的小娘子出門便能感到夏日的燥熱,只是為了康健的長久之計,她終究還是戴上了不透風的帷帽,由著林五娘新奇地看著她。

「月娘,這麼熱,你還戴帷帽?」林惠蘭忍不住咂舌問道。

「五娘你不懂,風吹多了容易得病,我們這些小娘子還是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