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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頁

「嗯。」眼前的小娘子有了商量之人,心定了不少,軟軟地應著,裴衍洲瞧著她乖巧的模樣,心思微動,手在虛影下抬起,終究還是剋制地收回了。

春搜的第一日並未安排狩獵,各家郎君與娘子三三兩兩地過來,又成群結隊地去踏青,沈家的別院之所以設定在此處,除了離獵場近之外,亦是這裡景色秀美,周遭雙峰環繞,清溪自山間流淌而下,溪上輕舟如葉,澗邊桃花飄零。

未定親事的郎君和娘子便隔著溪水眉目傳情,若是相互看中了,成就美事的亦是不少。

朱烙跟著陸珠到處轉悠,倒是頗有幾分興致——在京都,帝王四時狩獵,各個世家皆是派出最得體的子弟,只盼著能在帝王跟前一朝平步青雲,明爭暗鬥,弩拔劍張,並不像這汾東氛圍融洽。

「叫四……表哥看笑話了,與京都一比,汾東的這些世家子弟便是一群上不得檯面的下里巴人。」陸珠鄙夷地說道。

朱烙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位衛國公嫡女,式微的衛國公府走投無路,想要將寶壓在了他這個不起眼的皇子身上,只是他一個不被重視的皇子又怎麼會選擇對自己無用的人呢?

他正想著,便被輕舟上裙紗飛揚的少女吸引了目光。

用過午膳以後,沈月溪換了一身梅子青的短襦長裙,發間只繫著同色的絲帶,半坐在輕舟上,嬉戲著將手探入波光粼粼的水中,一雙杏眼兒亦似這多情的春水攏入點點碎光。清風舞起羅衣,蔥手忙壓裙,星眸微晗,裊裊水汽之上,一時竟分不清是嬉戲的娘子還是誤入人間的桃花仙。

饒是朱烙在京都見過環肥燕瘦各等姝色,亦忍不住在心中暗嘆,沈月溪當真是好顏色。

沈月溪蒸了水汽,桃花面上微醺,又見隔岸上的郎君們皆往自己這邊瞧來,羞澀一笑,笑得眾人似丟了魂一般,痴痴凝望。

為她劃槳的裴衍洲眸色有了一絲黯淡,還未將舟劃得再遠些,便見到她的身後一個圓臉的少年劃著名舟直直撞了上來,舟身輕盈,被這般一撞,兩船搖晃得厲害。

「沈、沈娘子,抱歉,我不小心……」少年只是想湊近一些,卻沒有想到技藝不精,便這般撞上了。

他慌慌張張地想要解釋,裴衍洲面無表情,手中的漿突然豎直頂住了舟身,又不著痕跡地一抽,便將那撞上來的舟翻了個個頭,那舟上少年當下便掉入溪水之中,濺濕了沈月溪的裙擺。

「月娘沒事吧?」裴衍洲問道。

「阿兄快用漿將這位郎君從水中拉上來。」沈月溪急急說道,想要伸手將那少年拉到自己的舟上。

裴衍洲的眼眸黯淡了一絲,還未開口,便聽到那水中的少年急慌慌地甩手說道:「不用不用,我會水,自己游回去便是。」

少年說著便已轉身游回了岸邊,岸邊眾人瞧著他狼狽回來,都嘻嘻哈哈地嘲笑著。沈月溪有些擔心,便叫裴衍洲將舟劃了回去。

「你沒事吧?」

圓臉少年正被眾人指指點點得滿面羞赧,就聽到嬌美的女聲輕柔相問,本就通紅的面便更紅了,忙道:「我沒什麼事,是我失禮了,我這便回去!」

沈月溪瞧著少年落荒而逃,留了一路的水漬,活像說書先生口中的水鬼上岸,亦忍不住輕笑出聲。

裴衍洲看著笑容滿面的少女,輕飄飄地問道:「月娘亦覺得有趣?」

沈月溪抬頭望向已經高出自己許多的義兄,那雙琉璃眸在光照之下有著說不出的異彩,她愣了一下,覺得自己嘲笑他人有些失禮,羞道:「沒有沒有。」

「沈娘子可有受到什麼驚嚇?」朱烙已經從人群中走到沈月溪的面前,關懷地問道。

朱烙溫和地笑著,看著多了幾分平易近人,可沈月溪見著他便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兩步,十分客氣地說道: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