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鳳崗哈哈一笑,帶著挪揄的意味說:
&ldo;支隊長,你忘了距離了吧,淶源、插箭嶺都在五六十里以外,他們來得了嗎?&rdo;
這時,平日常同高鳳崗接近的一連連長,也試試摸摸地說:
&ldo;依我看,兩位首長說的都有理。不過,支隊長,部隊實在太疲勞了!我們一連剛才掩護送糧回來,有好幾個戰士一路走一路睡,結果掉到路邊水溝裡了。是不是多讓他們休息一下,明天晚上轉移比較好一些。&rdo;
馬飛性格剛烈,本已怒不可遏,一再忍住,現在聽到一連連長幫腔,霍地站起來,揮動那支獨臂在桌子上猛地一拍:
&ldo;不行!凌晨二時準時出發!&rdo;
這一掌不要緊,驚得桌上那盞菜油燈也跳了幾跳幾乎熄滅,整個屋於的人啞然失色,靜默了。
人們面面相覷,沒有說話。隨後高鳳崗站起來,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:&ldo;好好,你有權,你說了算!&rdo;說過大步跨出門外,把門猛地一磕,發出很大的聲響走出去了。屋子裡的人隨即散去。
馬飛坐在那裡連續抽菸,以平息怒氣。&ldo;這還像個部隊嗎?連一個普通的命令都不執行,這樣的部隊還能打仗嗎?&rdo;他心裡暗暗地想。不用說,像這樣的怪事,在他十幾年的軍事生涯中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。
不一時,縣政府的李科長來了。
&ldo;剛才發生了一點兒小爭論?&rdo;他小聲地試探著問。
&ldo;是的。你聽說了?&rdo;馬飛反問。
&ldo;剛才副支隊長同我說了。&rdo;李科長慢聲細語地說,&ldo;我想,部隊確實太疲勞了,我們工作隊更是累得要死,有的睡了兩個鐘頭,有的到現在還沒有閤眼。現在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似的。你叫都叫不起來。你說這事兒怎麼辦好?&rdo;
馬飛一愣,盯著李科長說:
&ldo;你的意見呢?&rdo;
&ldo;我,我的意見,也是明天晚上轉移為好。&rdo;他吞吞吐吐地說。
&ldo;要是出了問題呢?&rdo;馬飛神情嚴肅地問,又帶著警告的意味說,&ldo;如果出了問題,那可就不是疲勞的問題了。你不妨再想一想。&rdo;
&ldo;我已經想了。&rdo;李科長和顏悅色地說,&ldo;這一帶我很熟悉。根據幾個老百姓的報告,情況沒有變化,我想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。如果你一定要轉移,是否你們先走,明天晚上我們再去追趕你們。&rdo;
馬飛一聽,覺得有問題了。自己的任務,本來是保證地方幹部的安全,怎麼能分開行動呢?既然他們這樣堅持,自己再固執己見也就不好了。他想來想去,幾乎有幾分鐘默不作聲。
&ldo;怎麼樣,支隊長?&rdo;李科長催問。
最後,馬飛長長地嘆了口氣,勉勉強強地說:
&ldo;那就照你們的意見辦吧!怎麼能讓你們單獨行動呢?&rdo;
於是,讓參謀通知部隊:今晚暫不轉移。
命令下達後,各連隊安然進入甜蜜的夢鄉。比餓漢遇上豐盛的宴席,酒鬼得到大桶的美酒還感到幸福。而這時的馬飛卻反而難以入睡。儘管他在遊擊戰爭裡養成了很好的習慣,十分二十分鐘的零星時間,也能進入夢境,但今天似乎全無作用。他總是隱隱地感到不安,彷彿一種來自遠方的隱蔽的暗影正在向他的部隊迫近。而且愈來愈近。他似乎聽到遠村的犬吠聲,急驟的馬蹄聲,那支戴著黃五星軍帽的隊伍在默默行進。他覺得自己剛才修改原來的命令,可能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。作為一個多年的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