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成貴妃死死將指甲嵌在如意的鳳眼上,不由安慰自己一般,勉強扯出幾分緩和的笑意道:“那東廠呢?”
聽到成貴妃的問話,隨珠的身子不由顫抖起來,隨即越發往下伏,額頭幾乎快要觸到鋪了軟毯的地上,凌亂而被汗浸溼的碎髮狼狽的落下,灑下的一片陰影遮住了女子的神情,可那斷斷續續的話語卻是暴露了她的恐慌。
“東東廠無異,只是,只是有一個犯人似乎被送去了乾和宮”
話音一落,成貴妃幾乎覺得耳邊炸開了一聲驚雷,讓她腦中轟然,東廠無異,那便說明事情未成,否則又怎會如此平靜。
至於那個犯人,似乎不用多想,也能猜出是誰了。
殿內一片清幽,只有淡淡的蘇合香在裊繞盤旋,陡然間,成貴妃“噗哧”一聲輕笑出來,隨珠聞聲不由一愣,懵然時詫異的看向座上的成貴妃,只見她微微坐直了身子,收起了那份慵懶嫵媚,看起來更為端莊,抬手間微微觸了觸鬢邊的步搖,下一刻,便聽得那突兀的聲音乍然響起。
“貴妃娘娘,奴婢馮唯奉命傳陛下口諭。”
那一刻,成貴妃的臉上微微蒼白,略顯的有幾分呆滯,只一瞬,一切又被平靜地掩下去,在隨珠的驚怔中,成貴妃自如地勾起唇角,與從前一般溫柔道:“進吧。”
腳步聲漸漸的響起,穿戴整齊的馮唯走進來恭敬地朝成貴妃行了一禮,隨即客氣地揚起笑意道:“貴妃娘娘,傳陛下口諭,召娘娘前去乾和宮面聖。”
成貴妃聞言柔聲問道:“馮公公可知,陛下傳我何事?”
馮唯聞言抿嘴笑了笑,不輕不重的回道:“陛下天威,奴婢哪裡揣測的出來,娘娘抬舉了。”
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哧笑聲輕柔地從成貴妃鼻尖傳出,隨著成貴妃端然地站起身,馮唯幾乎是同時躬下腰去,極近禮矩,成貴妃一步一步的走下鳳榻,當至馮唯身前時,微不可覺的頓了頓,微微側首間,眼神幽暗難測。
“馮公公,可是越來越風光了。”
輕如羽毛淡然拂過般的聲音剛落下,還未等馮唯回話,面前尊貴的身影便緩緩離去,抬頭間,只能看到那一如既往挺直的後背,和那微微揚起的側顏。
當走到乾和宮門前,看著風雪之後那溫暖的宮殿,成貴妃的手卻是不由僵了僵,而還未給她思考的時間,便見進去稟報的馮唯已然緩緩走了出來,自始至終也未失恭敬的躬腰笑道:“貴妃娘娘,陛下請您進去。”
成貴妃的嘴角淡淡彎了彎,最後整了整儀容,只微微抬頭看了看夜空中清冷的殘月,下一刻便淡然收首,從容地一步一步走進去。
直至走到最後一扇軟簾前,成貴妃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僵滯了,輕然的深吸一口氣,卻覺得寒意直直竄入喉中,手中狠狠一緊,指甲攥進掌心的刺痛讓她陡然一醒,只見軟簾一掀,隨著一束射出的光芒,成貴妃的身影已然走了進去,軟簾再次落下,將那最後一束光芒重又掩下。
“陛下”
建恆帝默然地坐在龍案後,神色平靜而沉,微微闔眼似乎是疲倦極了,聽到熟悉的聲音,原本蜷著的手微微一動,隨即緩緩睜開眼,再看眼前那個溫婉柔和的身影,幾乎恍如隔世。
“來了。”
從未想過,當初那個溫聲細語,一顰一笑都能熨帖他因政務瑣碎而煩惱的人,他竟從未看透。
“二十年了,朕竟不知,朕眼前的你,還是不是你。”
皇帝的聲音輕緩而疲憊,成貴妃聞聲唇角淡然地勾起,隨即從容地抬起頭來,彷彿未聽懂般,笑靨柔和道:“這二十年間,陛下做了父親,祖父,臣妾又哪有不變的,臣妾老了,容顏不再,再也不與從前少女時一般了。”
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傳來,帶著微微沉悶的鼻音,讓成貴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