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靜的眸子泛起了幾分異樣的光芒,耳邊寒風輕輕吹拂,吹的氅衣上的狐毛微微動了動,更顯得水滑了些。
馮唯等了許久未聽見回應,正要抬頭,卻見建恆帝再一次回過身去,默然看著遠處展翅的飛簷道:“傳。”
“是。”
馮唯恭敬地垂首,隨即默然地退了下去。
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靜,建恆帝的眉頭輕輕一鎖,腦海中不由再一次浮現起成貴妃的模樣,那張熟悉而溫柔的臉,曾經讓他觀之親切舒心,可如今,卻只會讓他一點一點回憶起那些讓他憎惡不已的事情來,猶如一根刺,插在了他的心口,拔不出,卻是鮮血淋漓。
這一切都在告訴他,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控天下的他,卻是連枕邊人都未能分辨出來,聽起來實在是個笑話。
身後漸漸響起輕微的腳步聲,和氅衣吹的獵獵作響的聲音,這一刻的寒風似乎凜冽了許多,建恆帝伸手收攏了大氅,原本鎖起的眉頭也淡然恢復如常。
“兒臣給父皇請安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,建恆帝終於收回了目光,隨即緩緩轉身,低眸看著眼前恭謹的兒子,原本沉靜的神色漸漸泛起幾分溫和。
“回來了。”
說到這裡,建恆帝竟是親自去託蕭衍的雙手,蕭衍微微一頓,不由抬起頭來,建恆帝這才看到蕭衍那因舟車勞頓而略顯憔悴與疲倦的面色,還有那總是缺了幾分生氣的唇色。
“可是身子不適?如何臉色這般不好。”
蕭衍聞言不由垂下眼眸,再抬起時卻滿是孝順的笑意,輕輕搖了搖頭道:“勞父皇擔憂為兒臣擔憂了,兒臣並未有什麼不適,只是兒臣一路趕回來,未曾梳洗便來面聖,有失君臣之禮,請父皇恕罪。”
建恆帝聞言寬慰的點了點頭,這才問道:“父子之間,何須如此,你回來的倒是正好,正能趕上明日的元宵家宴。”
蕭衍聞言笑了笑,唇角不由溫暖的勾起道:“兒臣正是想趕著回來過這團圓的佳節,才勞得大家都陪我趕著路回京。”
“這一路辛苦了,難為你這樣趕回來。”
聽到建恆帝的話,蕭衍當即溫和笑道:“父皇國事繁忙,太子殿下身子不宜勞頓,阿譯又抽不得身,兒臣正當是替父皇分憂之時,怎能說辛苦。”
建恆帝看著眼前這個風光月霽的九子,卻是被自己的母親利用至此,損壞了身子,若非老君相助,便當真是毀了。
越這般想著,建恆帝心中對成貴妃的憎惡就越發深,此刻對眼前這個兒子的愧疚與憐惜也越發深了。
“父皇”
原本的平靜因蕭衍的聲音而微微波動,建恆帝神色難得這般溫和的笑道:“怎麼了。”
眼前的蕭衍面色淡淡浮上了一層複雜與糾結,似是躊躇了許久,終究問出聲來:“母妃”
“阿衍。”
蕭衍的話還未全然脫口,建恆帝溫和的神色頓時掃去,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寒冷與陰翳。
“這件事情你莫要再多言了,朕自有朕的考量。”
周圍的氣氛似乎頓時在這一刻凝結成冰,一個朕字便將一切都變了,方才的父子溫情已經全然散去,建恆帝原本以為這般說便罷了,可他卻未曾想到,這個一向孝順恭敬的兒子竟是難得的未聽他的話。
第一百一十九章
只見面前這個略顯瘦削的身影微微緊了緊,隨即便聽得那個喉間帶著幾分喑啞與哽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。
“兒臣雖不知母妃如何忤逆了父皇,兒臣作為母妃的兒子,願意替母妃受罰,求父皇,可能對母妃網開一面,兒臣不孝,求父皇降罪”
越說到後,那聲音中的哽咽便越發明顯,直到最後,在建恆帝冷漠的眼神中,眼前那個身影終究恭敬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