並不似如今的向溱這樣,沉悶、內斂。
「我是七班的,跟你隔了四個教室。」向溱說著說著還從塵封的記憶力捕捉到一點高興的內容,「有一次月考,我和你並列第一了。」
暗戀大概就是這種滋味。
一個人在內心上演著無人觀看的劇場,任何一點接近的元素都能腦補出是他們僅有的緣分。
「後來呢?」
向溱斟酌道:「後來,我媽發現我喜歡男生,然後就讓我退學了,想讓我『變好』……我受不了,就離家出走了。」
那短短几個月的經歷,被向溱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籠統概括,重點全都沒說。
「不許再騙我。」葉矜伸手捏住他衣領,慢慢拉到肩膀處,「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?」
「有他們打的……」對上葉矜的眼神,向溱一慌,怕葉矜真的不要他了,只能說實話,「然後他們把我,把我送到了醫院裡。」
葉矜呼吸一滯,心疼得難以言喻。
什麼醫院能把人打成這樣?
郭亞梅『救兒心切』,她把向溱送到據說可以治療同性戀的精神病院裡,給了一大筆錢,說只要治好她兒子,罵也好,打也行……做什麼都行。
「醫院對你……」葉矜眼眶微紅,他深吸一口氣,「對你做了什麼?」
向溱抿了下唇,儘可能平靜地說:「吃藥……還有電擊。」
除此之外,就跟坐牢差不多。
每天要按點起床,要在規定的時間吃飯,上廁所不可以超過五分鐘,病房裡有監控,不許跟其他『病友』交頭接耳,多說一句話就會被認為你們『病得更重了』,要關小黑/屋。
葉矜閉了閉眼,問:「你剛剛說……差點要了你的命,是什麼意思?」
如果僅僅是綜上也就罷了,郭亞梅還記著向溱的學業,認為他病好之後還得上學。
可脫離學校太久,學習肯定就跟不上了。
所以她不斷催促,最後在『醫生』的提議,花錢做ct手術,又稱之為無抽搐電休克治療。
——這本身是用來治療抑鬱與躁鬱症的。
向溱明明沒病,卻無力反抗。
可在治療期間,他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……大概也有之前亂給他吃藥,和多次電擊積累的效果,心臟直接就撐不住了。
如果不是搶救及時,他人就沒了。
等他醒來,高考已經結束,喜歡的人不知道報考了哪所大學,自己的未來也十分渺茫。
最後在封閉的房間裡悶了一個月,向溱第一次主動見了陽光,對郭亞梅和父親說:「我想離開這裡。」
他第一次做這麼叛逆的事,他只是在通知父母,不是再徵求意見。
他當天就帶著身份證離開了,一分錢沒拿。
當時沒想過未來怎麼樣,向溱就是想離開那個窒息的環境。
死掉也好,去陌生的城市當個陌生人也好……他不要留在這裡了。
「醫生說我心理素質挺好的,沒有完全崩潰……」向溱看葉矜臉色難看,連忙補充,「是我這幾年的心理醫生說的。」
在那種地方待了幾個月,正常的人也變得不正常了。
向溱本就內向的性格,徹底變得沉悶寡言。
他最初不願意靠近任何人,一有人接近就覺得渾身都疼,不僅僅是同性。
——這就是治療的效果,活生生把一個陽光下的正常人,拖進了陰影裡。
醫生會在你面前放同性的照片,甚至是少兒不宜的影片,一邊逼著你看,一邊對你使用電擊,讓你從身體心理雙重層面地看到同性就反胃、想吐,覺得疼痛,恐懼。
唯一慶幸的是,向溱離開家後,遇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