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然,人心不足蛇吞象,姨娘的眼皮子急得很呢”
“這會兒你倒是空閒了,每時叫你陪我出去串門子都不肯。”
侍書“啊”了一聲:“跟姑娘說閒話都忘了,我還得和入畫把姑娘的那雙繡鞋做好呢”
說著,便風風火火地去了。探春看得啞然失笑,心裡卻是暖暖得熨人。她這秋爽齋大大小小的丫環,這些日子莫不為她的嫁妝在費心。
不過晚了兩日,王熙鳳就把姨娘和丫鬟們的月例補齊了。
侍書悄悄道:“聽說是姨娘把二奶奶給告到了老爺那裡,老爺便跟王夫人說:怎麼自家人的月例銀子還要晚?統共也沒有多少銀子,鳳丫頭這個家管得越發不像了。”
探春點頭,賈政最好名聲,必是不肯擔這個的。
“後來太太把二奶奶叫去說了一頓,無非是放利銀不合晚了月例。二奶奶氣得臉兒都黃了,說放例銀並不為著自己,就為多些利錢,也好多幾個花用,還不是入了官中?如今實在是騰挪不開,連璉二爺都焦頭爛額的。”
探春點了點頭,利錢是入了一部分在宮中,但王熙鳳自己的私囊裡,恐怕落下得更多。這其中,王夫人是否有份參與,探春也持保留意見。
不過,嘴上還要為王熙鳳辯解兩句的:“也難為鳳姐姐了,官中的銀子只出不進,哪裡還能支援下去?不過放利子錢本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該做的,她放得又高,難怪父親會生氣。”
“可不是?”侍書嗤笑,“也就那麼幾個錢,值得敗壞了自個兒的名聲麼?”
如今她的眼界兒也高了,等閒的銀子根本不看在眼裡。況且,靠著鋪子做生意,那銀子才來得正大光明,不怕被人詬病。
當然——姑娘的身份,多少閨譽有損。不過比起最近花用得順手,那一點小擔心,也被侍書拋到了腦後。
“她的名聲倒不靠這個去敗壞。”探春失笑,“所以她才不在乎,到底拿在手裡的更實在些。若換作我,也不在意這名聲兒,能值幾錢一兩幾錢一斤?不過,聽說那些銀子放給了有急用的人家,利錢收得很黑,總是良心上過不去。”
“到底有違天和。”侍書悲天憫人似的態度,惹得探春和翠墨在一旁大笑。
“不得了,侍書姐姐如今也能出口成章。”翠墨好容易忍住笑,卻又開了句玩笑。
侍書臉紅:“便只許你才高八斗,不讓我也說幾句出來顯擺顯擺?”
“不敢,侍書姐姐你是出口成章,往後連姑娘也要甘拜下風。”翠墨繼續打趣。
“看我不撕了你的嘴,逮著機會就編排我。”侍書佯惱。
主僕幾人又玩笑了一陣,探春才帶著委委屈屈的小蟬去看王熙鳳——幾個大丫頭都說手裡有活計,公推了她。
小蟬頗覺自卑,跟在探春身後嘀咕:“我就不信針線上頭就不如人,今兒回去就繡個荷包”
探春好笑:“你雖針線上頭不好,不過其他活兒幹得麻利。人有所長,亦有所短,不必拿著自己的短處與人家的長處比。”
“可人人都比我能幹。”小蟬幽怨地嘆氣。
“那倒不是,不過是這會兒繡活兒緊。若是往常,她們幾個也閒的。”探春知著安慰,“況且,跟著我出門,難道就不是你們的事兒了?”
小蟬這才釋然。
到了王熙鳳的屋裡,卻見王夫人也在,正皺著眉頭,顯得很是不悅:“雖說不比八十的整壽,可也不該這麼簡慢的。”
探春走過去看時,鋪陳出來的東西,別說比八十大壽差得遠了,就是比起她自己操辦的中秋節,也顯得寒酸多了,難怪王夫人頗有微詞。
王熙鳳委屈:“如今不比往時,官中的銀子只剩下那麼一點兒,也被吳新登捲了賬本子和銀錢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