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人類,即使是一座山中的兩隻猛虎,它們會為了自己的領地大打出手,為了一隻雌性以命相搏,這就是鮮明的戰爭縮影。
為了追求什麼,而開啟戰爭,得到了便可以結束,得不到便是永無休止。
這樣東西是殘酷的,是血淋淋的,它不是實驗室裡的器材,不是驚心動魄的研究過程,不是江城的某一個科研題目。
會有人死,橫屍於天地之間,在野草叢生的地方消亡,在浩瀚的宇宙中湮滅。
一如被啃噬成一具枯骨的馬倫,一如內臟破碎下體被貫穿的克林。生命的破碎要以百萬、千萬的數字來計算,槍聲與炮火、幾千度的高溫、各種恐怖的現代武器、斷裂的殘肢與骸骨,將軀體拋向蔚藍的天空,這是戰爭。
江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科研者,他深切的明白,戰爭和科研是兩樣東西,雖然都需要用腦子,但天差地別。
可以打一個很形象的比喻,來表達為什麼他會猶豫。
戰場上有許多勇猛的將士,他們來自都出自祥和的家庭中,或是嵐京一個普通工薪的男孩子,或是匹斯堡河流旁金髮碧眼的少年,他們懷著為了人類共同體命運而努力的信念,壯烈的高歌著,舉起手中的武器向入侵者宣戰。
指揮官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,便是替他們選擇了“生與死”,而且這不是一個人的生死,而是一群人,乃至數個家庭的悲劇。
這代價,沒人承受得起。
江城夠果敢,夠智慧,但他的心太軟,其實指揮官的職位對很多人是苛求。因為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,全都是心如鐵石,堅不可摧,無論什麼樣的轟炸都不會讓這顆心動搖。
當無可逃避的選擇來臨的時候,他捫心自問,自己的心足夠堅硬嗎?
警備隊長在讓克林前去艙內的時候,他替這個年輕人做了宿命中的決定,於是克林死了。隊長看到這個平日裡自己視若孩子的隊員口中“哇哇”吐出鮮血的時候,他的心裡會有愧疚嗎······
沒有什麼東西是不付出代價就能夠得到的。
和平需要屍骨來堆積。
而這也是戰爭的意義,它是一種方式,追求某些東西的必經途徑!
千百年來,人類用血與淚鑄就光輝,他們追尋的是什麼呢?
權利?天下?百姓的安居樂業?
這些顯而易見的不去談,現在人類發展到這個階段,要追尋的更加簡單也更加艱難。
我們只要和平。
江城先拋開能力不談,只是這份責任,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承擔的下來。
畢竟,他今年十九歲。
別人的十九歲在做什麼呢?可能在談戀愛,在綿綿的情話之中勾起嘴角,攬著愛人的肩膀坐在天台看清風明月。或者在電子廠打工,幻想著未來有車有房,可以有一個圓滿的家庭,在冰冷的城市中有個安身之地。也可能在渾渾噩噩,睡醒了就是吃,吃飽了繼續睡,在茫然中失措,也在失措中茫然。
媽的,他的十九歲不僅要解決世界範圍內的難題,在宇宙中實現類腦探測器和觀測衛星對接,現在甚至被要求站出來爭取指揮官的職位,像奧特曼一樣保衛星球。
江城忽然覺得有點難受,窒息的感覺,一樁事接著一樁事,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。
這種壓抑的感覺從心底裡蔓延出來之後,就開始充斥他的整個身體,漸漸爬到腦袋裡面,宛如催眠一樣迫使他的情緒不斷的變消極。
“我······覺得我做不到。”江城扭過頭去。
碩大的房間裡面,實驗室的牆壁純白,只有他們兩個人,顯得很空曠,也有一種寂寥之感。
他這句話不光說給陳老聽,也是對自我的否定。
鍾老看著江城的側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