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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部分

他的手背,那手背上的傷雖生新膚,卻皺摺難看。

她方寸一繃,柔荑不由得緊握,“恐怕要留下傷疤。”

不知是要讓姑娘繼續握住手,抑或不動聲色地抽離好,年宗騰心臟咚咚胡跳,沒法子細思,腦子裡轉些啥兒,嘴巴已跟著喃喃道出:

“不打緊,男子身上有傷、有疤稀鬆平常得很,無所謂的。這傷留在我手背和掌心上,總比留在你胸脯上好太多,女兒家渾身白白嫩嫩,像杏仁豆腐那樣兒,多美呀,有了疤痕就可惜了……”

突地,兩人陷入某種詭異的沉默中。

哇啊、啊、啊!他說啥兒了?他又說出啥兒來啦?

他又提姑娘家的胸脯嗎?天——他沒事盡提她胸脯作啥兒呀?

慘慘慘!他有病啊?

漲紅臉,天辣的灼感往腦門上衝,他急道:“不是的!不是的!我我我沒想冒犯你,是先前落霞同我提過,你胸脯上的口子不深,只要按時換藥、別碰水,好生照看,結痂脫落後就就就不會留下難看的疤,我掌上的血洞跟你胸脯的傷不同,加上自個兒懶得照顧,所以……所以難免有疤……”呃?咦……他是不是又提到人家的胸了?唉唉唉。

辛守餘螓首拾也不敢抬,幾要垂到胸口。

她明白他並非有意,但她畢竟是姑娘家,聽得這般話語,怎可能不面紅耳赤?

可縱使心下羞澀難當,他越道越亂、越描越黑的窘態又教人感到好笑。

“待回到行會,我同落霞取些生肌金創膏幫你敷上,這傷口沒全結痂,周遭尚有些兒紅腫,不可能不疼的。”她輕聲言語,像唱曲兒,透著近乎憐惜的味兒,“你懶得照顧那也不成,我會跟落霞說,往後就由我日日幫你換藥、替你盯著,直到傷口完全復原為止。”

“嗄?”年宗騰濃眉飛揚。

這點兒皮肉傷,他是真的不覺疼痛,特別是姑娘家柔軟手心兒,像捧著啥珍奇玩意兒般地握著他的粗掌,教她碰觸的地方熱烘烘的,既麻又酥,他哪痛得起來?

盯著她低垂的螓首傻笑,他著迷地嗅著她身上、發上的淡淡甜味兒,然後又被她微露出一小節的細白後頸,以及雪嫩的耳背引走目光。

非禮勿視,但此時此刻,他發覺要當一個君子實在大不易。

正當沉醉之際,後頭馬匹已驅策過來,馬背上的人也全都翻身而下。

“小阿叔,你到底來碼頭幹啥兒?再不下馬,船全開跑,天也要黑啦!”

聞聲,年宗騰寬肩一震,如夢初醒,就見年永昌立在一旁挑著俊眉,欲笑不笑的神態好生欠揍。

辛倚安就站在年永昌身邊,仰視的美臉上盡是好奇,眨眨明亮眸子,開心地道:“守餘,你抓著撐船大哥的手幹什麼?你在幫他瞧掌紋嗎?呵呵呵,阿爹教過,倚安全記住了,倚安也會瞧,守餘,倚安也會瞧。”

這會兒,換辛守餘巧肩一顫,忙放開男人大掌。

她秀目抬起,被眼前陣仗嚇了一跳。

她和年宗騰尚坐在馬背上,不知何時兩人一馬竟成為碼頭區最顯眼的景物,除年永昌和倚安外,都數不清還有多少隻眼睛正拿著他們猛瞧哩!

第四章

東西交匯,南北對流,武漢碼頭區人聲鼎沸,往來船隻多如過江之鯽,實為九省通衙。

江邊,以寬條硬板搭起五十餘座木道,每一座便成一處裝卸貨物的泊船碼頭,而光是年家武漢行會的碼頭,約莫己佔了所有的三分之一,餘下的三分之二則由武漢十幾家水路通執行瓜分。

在這秋意漸濃的時節,江風已帶清寒,碼頭上的搬運工人以及隨船上工的大小漢子,皆是頭綁汗巾、衣衫單薄,卻還滲出滿額、滿背的汗珠,有些甚至熱得連上衣也脫了去,只在肩頭墊塊粗布,扛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