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叔叔太懷念那個天堂了,一提起那裡,叔叔就……開心得不得了。」
姜葡萄一邊恐懼著,一邊又忍不住有點好奇似的,問道:
「那個天堂……是怎麼樣的?」
黎柏暉倏地轉頭看向姜葡萄,眼睛不自覺的膛大,激動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。
「在天堂裡,做什麼都沒有人管,弱肉強食,只有最天然的法則!」
「我那個徒弟啊,他就是太弱小了,才會被其他人隨意欺負……」
「我看他太可憐了,實在是看不下去了……於是我就……」
「你救了他嗎?幫他打跑了那些『其他人』?」姜葡萄突然問道。
他聲音很輕,面前舉著畫冊,眼睛也沒有再從畫冊後面露出來。
可黎柏暉沒有注意到,他拿起了那杯已經變得溫熱的茶水,看著上面漂浮的茶葉,臉上浮現出了懷唸的神情。
「當然沒有。」
「那是他的試煉,我要是幫他解決了,不是在害他嗎?」
「我只是……偷偷帶走了他,教他什麼叫作偽裝……」
「怎麼教的?」姜葡萄又問,聲音依舊很輕。
黎柏暉只當他太過害怕,所以才把臉躲在畫冊後面不敢看他。
他若是肯去看一看,就會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,那張臉上一絲害怕也沒有,總是充滿天真、單純的黑眸裡,正慢慢被陰翳覆蓋。
「當然是教他偽裝了!他要是學會了偽裝,就不會再遇到那些事情……也不會來到……那個天堂。」
「比如?」姜葡萄再次問道。
「比如……再痛都不能喊叫,完美的偽裝者怎麼能因為疼痛就失敗!所以……我把他綁了起來,一根一根的掰斷他的手指,他的手指那麼瘦弱,輕易就能掰斷!」
黎柏暉說得越來越激動,身體震動,手裡的茶水溢位來了一點。
溫熱的茶水灑在了他的褲子上,立刻在褲子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。
「他啊啊啊啊的大叫,叫得那麼慘,小臉都扭曲了,只要他叫,我就會繼續掰斷他的手指,直到十根手指都斷了,我又去掰他的腳趾。」
「每次我教過他,他都要養好久,直到我的下一次教學……後來,再疼他都不會出聲了。」
黎柏暉說完,突然轉頭,將茶水遞向姜葡萄。
「姜葡萄,把茶喝了吧。」
「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。」
黎柏暉說著,更靠近姜葡萄,幾乎要貼到他身邊去了。
姜葡萄沉默片刻,終於伸過來一隻手,那隻手正在劇烈的顫抖,像是手的主人正在經歷著無邊的恐懼。
黎柏暉神情越來越放鬆,看著將臉躲藏在畫冊後面的姜葡萄,眼神充滿怪異的柔和,就像在看自己的下一個「徒弟」一般。
姜葡萄顫巍巍的手,終於抓住了茶杯。
晃動的茶水幾乎要從杯子裡濺出來,黎柏暉視線自然向下,看向姜葡萄的手,他自以為自己是掌控者,自身反而沒有任何防備。
正在這時,姜葡萄一把將茶水潑到了黎柏暉的臉上,整個人突然站起,向黎柏暉撲去。
因為事發太過突然,黎柏暉閃躲不及,被茶水潑到了眼睛上,雖然茶水已經不燙了,可到底還熱著。
他大叫一聲,正要暴起,一根針猛地扎進了他的脖頸。
姜葡萄用最快的速度將麻醉劑推入黎柏暉的身體裡,然後抽出注射器,向後退了一步。
黎柏暉踉蹌著躺倒在沙發上,想要站起來卻覺得渾身的力氣正在快速流逝,連大腦都開始昏沉。
他掙扎著,努力想要爬起來,每次剛從沙發上半坐起來,又立刻跌倒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