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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頁

聞言,孟婉之臉色乍變——

這意思往淺了說,叫置身事外,往深了說,莫不是天都教的人明搶他也不管?晏弈夫婦為碰了這顆圓滑的軟釘子而感到不太痛快,白星迴則為他油鹽不進,不幫腔說話而不大高興,畢竟是自己帶著公羊月來的,論親疏自然要強過八竿子也打不著的晏家人。

白星迴急喘了兩口氣,心裡窩火,反正在中原氏族面前,他天都教都是牛鬼蛇神,護短為親乃人之常情,他還就仗勢欺人一回又如何。

眼瞅著人脾氣上頭,崔嘆鳳和晁晨飛奔下竹樓,一左一右把人給架住:「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!」

「讓我來。」崔嘆鳳槓在中間。

「我哪有要撕破臉皮?」白星迴自尊上頭,從兩人手裡掙脫開,甩了甩袖子,強行辯解,「我……我只是想問晏公子,肯不肯將聖物先借與我們。」

孟不秋盯了一眼,那蹙緊的眉頭彷彿在說:你那是問嗎?分明要上拳。

膠著之中,晏弈認出了高齒木屐,白衣幕離的崔嘆鳳,本著與人無爭的性子,先開口當和事佬:「崔大夫也在?多有冒犯,失禮失禮。我晏家素來仰仗貴派,也十分欣賞您懸壺濟世的一片丹心,既然如此……」

看夫君心軟,不分場合又要隨意允諾出去,孟婉之乾咳一聲,強行搶話:「既是崔大夫的病人,也不是不可成人之美,只是聖物只有一份,要我們忍痛割捨,卻也得看看是哪家的貴人?究竟病重幾何?」

這官家出來的夫人,說話分寸拿捏剛好,既不說死,也沒鬆口。崔嘆鳳風流之名盛,最多也就是年輕的少爺士子追捧,真正能叫人尊而賞臉的,還是那一手醫術。此人現身此地,為病人親自求藥,保不準是什麼厲害人物。

若是家世強過晏家,乃京都的貴子玉女,那必然要舍,還要捨得乾脆,送上門來的人情不要白不要,若是勢大,卻與自身利益無所交集者,卻是不需顧及面子,譬如這位少教主,真到了刀劍相向的地步也不必怕,天都教再厲害也出不了滇南,爨氏能吃死自己這方的小動作,難道還不咬死老對頭的一舉一動?

至於連她家眼都入不得的,憑什麼要他們舍?

孟婉之堆著水火不侵的笑容,和著那大大咧咧爽利的性子,就算這事兒傳到江湖上,也沒誰敢指著鼻子罵心眼小,勢利眼,有大錯。

現今這情況,是接話也不行,不接也不行。

若是老實答了,就公羊月的臭名昭著,人家不補刀便不錯,救人那是想都不要想,可若是不答,拖得越久,孟婉之看出來的把握就越大,越會咬死不給。

逼急了,萬一來個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?

崔嘆鳳和晁晨急出熱汗,卻仍憋著一聲不吭,這下,連二愣子晏弈也覺得奇怪,心想:有名有姓怎不堪說,如此吞吐,莫非所治之人身份有古怪?

他倒是生得端正沒往邪佞之輩細想,反而懷疑是否與宮中相關。淝水之危解後,當今聖上趁勢從氏族手裡收回皇權,為了打壓謝家,任用會稽王司馬道子輔政,此人心胸狹隘,驕縱貪利,拔擢小人不說,還大力黨同伐異。

朝中風聲緊,說是聖體一日不如一日,這位親王怕是要竊政。

多少雙眼睛盯著,司馬家若是有個風吹草動,那些個簪纓望族,還不盼著出頭?聽說會稽王嗜酒,就怕沒熬死敵人,先熬死自己……

越深思,越不敢思。

晏弈打了個寒噤,回頭去看孟婉之,微微搖頭。後者母族畢竟在朝為官,對政局的敏銳要更勝一籌,雖不信是司馬家的人,但也怕事有萬一,只是現下再談這些為時已晚,剛才拒得那麼乾脆,若此刻突然變臉,豈不是擺明告訴對方,我已曉得你的身份?

以司馬道子的氣度,會放過他們?還不如咬死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