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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6頁

觥籌交錯間,只有穩坐當中獨飲的蘇無顯得格格不入,他既不說朝廷壞話,也不鄙薄武林同道,對於旁人的話,始終一笑泯之,是如此與眾不同。

他似乎察覺到晁晨灼灼的目光,忽然直身,擺手安撫眾人,高聲道:「諸位且聽在下一言。九州淪陷,山河破碎,吾輩自當奮起,提劍寰中,救民水火,俠義為先。敵國兵強,諸君切記居安思危,這也是今次君上設宴的目的,至於別的紅塵俗物,自可以先放在一邊!」

那些人真聽了進去,立即改口,碰杯子說起秦國戰事,江淮境況。

眼見如此,晁晨卻不覺得輕鬆滿意,心中反生惡寒,將杯子一推,重重呼吸。

蘇無眼尖,長身而起,拿上金絲薄斗篷上前,跪坐下替晁晨披上,仔細又耐心地將衣服上的每一片褶皺展平。

「這些年是怎麼……」

蘇無搶過話:「君上是想問,怎麼瞞過去的?」

闞如又溜了過來,靠著廊柱,捂著嘴偷笑:「居士自有瞞天過海之妙法!」說著,她伸手指向珠簾,那意思不言而喻,即為垂簾。

裴拒霜也搖搖晃晃走了過來,多年的自責在晁晨生龍活虎歸來的那刻煙消雲散,心情一好便貪杯,現下腦子暈乎一片,只能操著喉嚨,使勁捶了兩下食案,絮絮叨叨地幫腔:「那可不!我都急傻了!你們說說,要是東武君給整沒了,怎麼交代,怎麼交代嘛!」

闞如拔了一把草葉,跳起來去堵他的嘴巴,裴拒霜猛然醒悟,向四下覷看幾眼,發現喝翻的人不少,且都隔著好些距離,忙自賞兩個嘴巴,睨看著仍垂頭反覆用手展衣角的蘇無,擬作氣聲道:「有他配合,天衣無縫。」

天衣無縫,好個天衣無縫!

晁晨笑不出來,兩頰僵硬,表情敷衍。

那不是九天,是整整九年!是他蘇無手段高超,還是會稽王太過蠢鈍?不,都不是,唯一能解釋的是,東武君不過只是一個藉口,一個象徵,一個傀儡,是什麼人,並不重要,能作為庾麟州的傳承者,自然錦上添花,如果實在沒有……

晁晨吞嚥唾沫。

闞如支著腦袋,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,小聲說:「君上,你臉色不太好……」

晁晨瞥去一眼,自嘲道:「畢竟我現在只是個廢人,」而後,他頓了頓,轉動手中玉杯,對著蘇無輕聲複述,「沒用的廢人。」

「嘩啦——」

杯子被隨手擲下,晁晨拂開人,飄搖離席。

闞如只覺不可思議,指著那道蕭瑟的背影磕磕巴巴地嘟囔:「君上,君上的脾氣怎麼變得如此古怪,什麼……什麼廢人?」

「此番歸來時,君上殺了公羊月,現在正虛弱,無事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歇息。」蘇無託著下巴,語帶倦懶,雙目浸滿憂愁,「他這些年,該是吃了很多苦。」

闞如將身邊的樹葉子狠狠一撅,嘆了口氣:「君上好可憐。」

蘇無掃了一眼那件掉落在坐席旁,還被踩了兩腳縮皺成一團的薄斗篷,淡淡道:「以後就不會了……」

「也是,有哥幾個在……」

裴拒霜打了個酒嗝,後知後覺插了句嘴。

蘇無沒耐心聽他說完,已小跑著追了出去,在花架門前叫住晁晨:「君上,不要意氣用事,你失去武功這件事,越少人知道越好,這對你很不利,也會很危險。」他一邊說一邊蹙眉上手,摘下晁晨頭戴的幘帽,「這種庶民戴的巾帽往後自可不必,你是王室敕封的東武君,自有進賢冠文儒服備著。」

晁晨警惕地擋開他的手,站在一步外相望,兩人像隔著跨不過的鴻溝天塹:「危險?」他忽然看不懂這個男人,想努力分辨他臉上笑容的真假,可最後並無收穫,只能抻手抓過那頂幘帽,失望地搖頭:「多謝居士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