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安下心, 唯一坐立難安的, 只有天天嚷嚷著要回家卻屁股都沒挪一下的少教主,尋兄長的事兒早被他丟到腦後, 每日在寨子裡瞎晃悠,不是琢磨奉靈洞, 便是打聽失魂地。
七日後,公羊月出關,除了有幾分形容消瘦外,精神頭倒是好,不是和雙鯉抬槓,就是和晁晨打趣,不過頭一件事,還是沐浴更衣。見他恢復甚佳,崔嘆鳳自是欣慰,這幾日他兩頭跑,睡少醒多,此刻鬆懈下來,更是疲累不堪,當即要了一盅酒,往自己的居所小憩兩個時辰。
走之前,崔嘆鳳說與晁晨,那冰斗還留在樓中,並懇請代為交與晏家。
即便他不開口,晁晨也有親自歸還的意思,且七日前得手時,公羊月就囑託過,屆時叫上他一道,似是真心實意要再謝上一謝這位晏家家主,當然,也少不了慷慨援手的孟族長。
人自去梳洗,也不差這一時,晁晨便坐在竹樓前相候。
那日雙人局中湧起的念頭一點一點被放大,連日來不斷攪動他的心,他反覆思量,想試著與公羊月坦誠以待,想追問舊事恩怨,想得一個緣由真相,可又怕坐實猜測,怕人惱羞成怒,怕被滅口,怕這一切不過虛與委蛇,不過是迷惑假象。
輾轉至此,晁晨好容易才下定決心。
「我……」
可當公羊月真站在跟前時,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。
「我什麼?」公羊月嫌棄地瞥去一眼,一把揪著他胳膊,推搡著強行把人拽走,口中慼慼,「你這樣子,我生怕你下一句會說——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悅君兮君不知。」
晁晨剛鼓起勇氣,瞬間便破了功,白淨的臉蛋兒漲得如同熟蝦,只別過臉去,氣急敗壞道:「胡說八道!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你。」
「那你問啊。」公羊月一腳踹開竹門,從藥架上取下裝有聖物的盒子,開蓋瞧了一眼,東西無誤,轉頭朝外走。
走到長梯前,看晁晨半天沒憋出個屁,他忍不住賞去個白眼,戲謔道:「在下二十有三,孑然一人,還未娶妻。」那尾端兩字,故意咬音奇重,愣是把晁晨給說懵了。完事,公羊月沖他乾笑兩聲,隨即斂住,施施然躍下竹樓:「走不走?一天到晚婆婆媽媽!」
晁晨忙追上去:「我和你說正經的。」
公羊月駐足,低頭看著他的眼睛,一臉嚴肅:「你說,我正經地聽著,我倒要看是個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。」
晁晨想了想,問:「好!公羊月,我且問你,五年前,你有沒有去過……」
話未盡,寨中忽地鼓聲喧天,有人拿百濮話高聲大喊,登時家家戶戶的青壯年都拿著水桶木盆往溪中取,待灌得滿滿當當,卻哪兒都不走,就圍著鼓樓下打轉,烏壓壓好一大片。公羊月看了一眼山上蔽日的黑煙,蹙眉道:「山上走水了!」
晁晨把話吞了回去,心頭一緊,指著紅光道:「那方向是……奉靈洞!昨夜未打雷未下雨,南中雨多濕潤,該不是天火……」
「孟不秋呢?」白星迴跌跌撞撞跑來,看只有公羊月倆人,立即反應過來組長已獨自入山救火,心頭憋屈,氣他嫌命長,一跺腳又調頭沖回鼓樓,難得失態,一路走一路罵罵咧咧,「你們愣著做甚?甭管禁地不禁地,快救火!天塌下來我給頂著!」
由著白星迴那橫衝直撞的性子,只怕會動拳腳。意識到事態嚴重,公羊月把手裡的盒子往晁晨懷中塞去,叮囑一聲,自己也跟了上去。
塔樓前,白星迴正跟族中的老巫師對峙,雙鯉和喬岷在旁,有心相幫,可言語不通,根本說不上話,只幹著急。沒一會,晏家的人也聞聲齊出,孟婉之擠進人堆,問明情況後叫晏弈先回屋,自己留下幫腔勸說。
幾人費了好一番口舌,才將族中德高望重的老巫師們說動,達成的結果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