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憤而走,夏侯真追過去:「阿月!」
公羊月腳步果真一停,心中懷喜,可轉過來時卻又面若寒霜:「夏侯,我有一個問題,當初在谷中,你那些所作所為,是不是也只因為一視同仁?」
「是……我從前不就說過,幫助每個同門,是作為師兄的責任,有什麼不……」
聞言,公羊月什麼也沒說,頭也沒回而去。他是個俗人,覺得夏侯真待自個好,該是因為他這個人,而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大道、大愛、相容天下,可如今,更直白的話不必再問出口,那雙慈悲的眼睛,已足夠說明一切。何況以他的性子,也開不了這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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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註:太元十五年(390)
第093章
看公羊月走了, 那些兵痞擠上來,左一句夏侯少俠,右一句夏侯少俠地勸, 指著皇天后土發誓, 教他莫與同門生氣, 闖江湖有防人之心是常事,既是不信, 他們就用行動證明便可, 說這幾日定要多做幾件好事積德。
夏侯真身心疲憊,默然點頭。
那頭頭佯裝遲疑, 又再添了把柴, 加了把火:「我看那位少俠似有不滿,若是為難, 我們還是離開此地便好, 當年在秦國被充兵役, 雖非本願,但終究害了同袍, 就當而今是報應輪迴。」
「說的哪裡話, 只要以後同心戮力便可, 誰生來不犯錯, 何況也是世道維艱,」夏侯真搖頭, 嘆道, 「至於他,他只是脾氣壞點, 心還是好的。」
等夏侯真也離開,這幾人立刻收起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, 其中一個小弟回頭問:「苗大哥,那件事我們還做不做?」
「做,怎麼不做?送上門的好事,真是做夢都要笑醒。」開口的叫苗定武,也就是那夜公羊月破廟所見醉酒之人,比起同行要虛長幾歲,眉骨高,五官松,略大氣,一張癟嘴常年抿著陰冷笑。他按扶著那小弟的後頸窩起身,撣去膝上塵埃,望著那抹出塵的背影消失的方向,露出不屑:「等我們進了綿竹城,好好幹一票大的,等劫到錢,天南地北這麼一走,就是他劍谷,也休想找到咱們!」
「可是那兩個小子……」
「兩個乳臭未乾的愣頭青,還想跟老子鬥?呸!老子上陣殺敵時,他們還在娘們兒懷裡喝奶!」苗定武拿手指輕輕撫摸高腫的下頷,抽痛一聲,哼道,「什麼劍谷高徒,當自己哪根蔥,有機會做掉,給那些高門大派也來點顏色瞧瞧,要他們曉得老子的厲害!」
小弟忙問:「那我們現在做甚麼?」
苗定武朝他腦袋上來了一巴掌,皮笑肉不笑道:「做甚麼?當然是做好事嘍!」
夏侯真在綿竹附近又打探了一圈,確定先前偷雞摸狗,擾亂治安的正是苗定武幾人,便再往破廟告誡兩句,哪知人全不在,四處走了走,回頭就撞見那幾個莽漢真到處「積德行善」,他轉念一想,雖然錯失了一次讓公羊月表現的機會,但能教化他人,免去武鬥,倒也是種善果,於是也盡諾言,替他們疏通,分散到幾戶人家,先做些長短工的活餬口。
公羊月每日在窗前,冷眼看他進進出出。
直到三日後,夏侯真拎著些豬肉和菱角回來,路過窗下,公羊月想他甚少下庖廚,最多也就會煎個蛋,突然倒騰起肉菜,覺得十分古怪,便叫住人:「今天是什麼日子?」
「什麼日子?」哪想到夏侯還反問他。
公羊月撇嘴,盯著他手裡的筐子,夏侯真這才反應過來,解釋說是苗定武幾人安定下來,幹了兩天活很賣力氣,東家手頭盈餘,打賞了些吃食,他們幾人一湊,便分出些做謝禮,還連連感嘆:「沒想到幾個大老粗還有這份心,自愧弗如,我看再等兩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