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無定河。」常安小聲道。
未曾想這般巧合,晁晨立時向公羊月望去一眼,燕才心思敏捷,聞絃歌而知雅意,便跟聲道:「二位俠士也是?」
晁晨頷首。
燕才抱拳:「不知在下可有面子邀二位同行。」
晁晨正要滿口答應,公羊月卻搶先攔話:「那得看什麼面子,這些可都是鮮卑人,你得罪的人並不簡單。」
「我燕才行端立正,從不與人結仇。」燕才並沒有因他的直言而不悅,反倒頗有些欣賞,對方越是老道謹慎,則說明與此間之事越無瓜葛,對彼此都好,做人自該坦誠,於是他援手一引,笑著說:「我知二位定是滿腹疑竇,適才一戰,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,不若這樣,邊走邊談,如何?」
四人結伴,互通姓名,說到公羊月時,燕才和常安略有驚異,顯然代國雖遠,他們仍因江湖傳聞而覺這大名如雷貫耳,但硬說舉止,卻是如常,只燕才道了句「英雄不問出處,當下結緣,縱觀來日」,頗有名士之風。
「怎麼個來日法?」公羊月覺著有趣。
燕才笑答:「家中世代研究讖緯,所謂一語成讖,則是今日無心事,來日方成真,換言之,有預言之效,自是向前看。」
自古以來,應驗讖語不少,陰陽吉凶的占卜歷來是門大學問,晁晨聞之,當即肅然起敬:「燕公子提及家世,不知祖籍何處?」
「代郡,」燕才拱手,他雖擅武,但出身書香門第,從小耳濡目染,禮數自是不少,「不瞞二位,家父正是行臺尚書燕鳳。」
所謂行臺,直屬代國皇帝麾下,獨立僚屬,地方無權幹預,而行臺尚書多乃皇室親信,稱之為特使亦不為過。
晁晨再度拱手為其父:「原是承自家風。」
拓跋珪復國後,燕鳳雖有從龍之功,乃朝中重臣,但畢竟比不得王猛、張賓這類一流謀士,又不是手握重兵,撻伐一方的大將,名聲在南邊並不顯赫,晁晨聽過後,也只客套地讚揚兩句,但公羊月卻相反,心間一緊,頗有些凝重。
「燕鳳?可是那位出使秦國,巧答苻堅,又在強秦滅代時,使計救回幼帝歸國的燕子章大人。」
「正是。」
——公羊月依稀記得幼時,父親曾親自登門拜訪過當時還只是左長史的燕鳳,那一日他也在,不過在車馬中。
這個燕鳳會不會知道些什麼?
可彼時燕鳳並不在,府中婉言謝客,未曾碰面之人,該是並無交集才對。
燕才見他追問,也心生困惑,畢竟拓跋鮮卑幾個大族可要比他名不見經傳的燕家有吸引力得多:「公羊少俠,可是識得家父?」
「素不相識。」
公羊月草草扔下四字。
江湖遊俠一向脾氣古怪,燕才心知,便沒再深究,而是接上先前的話頭:「至於我們為何在此,實際上是因為……」
「是因為王太后病重,思念故土,所以才遣我等……」常安截話。
他對公羊月及晁晨並無意見,只是出於警惕,不想將國之大事和盤托出,除此之外,更是擔憂燕才失言,會引來後患。
燕才比常安膽大,對形勢所見更為分明,眼前兩人雖出身草莽,但卻皆是精明,尋常的藉口不僅瞞不下去,反而還會因為不夠坦誠,產生隔閡,與其離心,不若同行,在晁晨透露他們之後也要往雲中去時,他便打定主意,這一路互相扶持。
於是,燕才抬手止住後話,面不改色道:「此為其一,真正的原因乃為其二,燕國皇帝慕容垂御駕親徵,意在雲中,前陣子已大破平城。守城的陳留公拓跋虔戰死後,朝中人心不定,諸部隱有騷動,為免禍亂,家父則奉王令,前去安撫王上母族賀蘭部。」
說是安撫,其實聯絡以在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