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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7頁

「噗——」

師昂一彈指,指力打在門框上,激起縫隙裡的灰塵,雙鯉鼻頭一癢,打了個響亮的噴嚏。這時候再捂嘴已來不及,雙鯉支出個腦袋,揉著鼻子傻笑,又忙打了個呵欠,假裝睡眼惺忪:「我,我方才頭沾著瓷枕時,忽然想到一事,不吐不快。」

她一邊說,一邊遮遮掩掩把靴子鬆了松,踩著幫子,假裝跑得及,來不及趿好。她哪裡知道,師昂早看穿一切。

許多年未再見這般古靈精怪的推脫,那位素來老成練達,泰然自若的帝師閣閣主,為這舉措微微愣神。雙鯉趁機衝上前去,繞著他跟前,像只不安的兔子,左蹦又跳,抓耳撓腮:「不怕,不怕!」

「嗯?」

師昂似是沒接上她跳脫的思路。

雙鯉拍拍胸脯保證:「直說了吧,我這個人別的不行,運氣最好,不僅能逢凶化吉,還能死裡逃生!師閣主,我同你講,有一年我去富貴堂裴子常那裡討一味藥……噢!」她話多又失,眼珠子一轉,立即改口,一本正經,「是這樣的,是收留我的那戶農家主人染了急症,我在南五嶺聽說裴子常和洞庭的神醫有莫大關係,這才去的……」

「你不信?你不信我說倆句雅言給你聽聽……」

師昂側靠桅杆,不厭其煩地聽身前的姑娘嘴裡滔滔不絕的故事,而雙鯉則坐在船舷上踢腿,一會不察,就放縱地嘻嘻哈哈,一會猛地回過勁,又收斂自我,裝作矜持,師昂偶爾嘴角微揚,不信自己會被個小丫頭逗笑,但又沒忍住,去看她眼底的星光。

自會稽王司馬道子攝政後,建康自顧不暇,鎮守一方的大將蠢蠢欲動,刀子不對外,反倒瞄準起僅有的國土來,屢有騷亂。

從踏上這條路起,師昂便清楚,此行非是艱苛二字能概括。

司馬元顯乃司馬道子之子,八成以上的可能,逃不脫閉門羹,五成以上的可能,他父子通氣,齊心協力,將亂朝綱。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大義滅親機會,他們仍抱有希望,畢竟謝家遞來訊息,說這位會稽王世子不久前秘密上疏天子,卸了他爹的要職,攬在自己的身上,傳旨的人已在路上。

如此一來,司馬元顯出任揚州刺史,併兼三公之一的司徒,統領十六州的軍權。北門鎖鑰,戰略要塞,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,如今秦軍窺伺在側,屢有侵犯,若當真東徵,此處必為攻守關鍵,若未舉兵,那麼還需以其權,牽制周邊方鎮大將。

按理說,他們的目的該是殊途同歸,但偏偏這位世子未及冠齡,為人輕浮草率,早早掌權,只怕難保不做出出格的舉措。

翌日渡口下船,一行往刺史官邸去,途中歇腳時,又逢上一事。

那茶寮棚子外頭,先跑來個瘦巴巴的男人,摔在酒旗下,頭將將對著周正。周正未多想,伸手便仗義相扶,卻被尾隨而來的差役呵斥住:「做甚麼的?閃開,都給爺閃開,貽誤了刺史大人的要事,要你們腦袋!」

周正見其穿著,確乃府衙之人,想到來此的謀算,便咬牙把手撤了回來,別開臉猛灌下一口烈酒。

那男人嗚呼哀嚎,抱著食案桌腿不動搖。

沒片刻功夫,又追來個抱孩子的婦人,把五歲的娃娃往腳邊一放,滑跪上前,一會朝差役磕頭,一會又撲在丈夫身上,不讓其被拖走。

這會子,連懶洋洋喝茶的雙鯉也來了精神。

怎麼看這拖兒帶女,拖家帶口的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,倒是那些個官兵,像是欺男霸女,橫行霸道。

身旁一桌行客也過不得眼,不由嘟囔了一句:「看著可憐喲!」

參茶水的老闆娘忙用絹帕堵嘴,示意噤聲,等人給強行拖到岔路口的大樹樁子下時,這才扇風擺手,小聲慼慼:「他們都是蔭客,主人心好,娶妻生子後就打發出府過活,沒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