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次過後碰壁,訊息傳開,添油加醋說得那叫一個恐怖,什麼無間地獄,有去無回,久而久之,來的人便少了,縱使有一兩個想不開的,也不足為患。
晁晨隨公羊月進入,並沒有覺得有何可怕,心下發疑:「這關卡真能殺人?」
「我倒是希望如此,」越接近目的地,公羊月越不安,那是殺手獨有的直覺,準卻很難同旁人解釋,他只能透過陰陽怪氣的說話,來排解心中的忐忑,「不過是利用人畏葸的心性,如果這裡頭住著的是位博愛的劍客,人困了給指路,還送吃送喝,竹子早給踏平了,讓他們以為沒個退路,生死一刀,麻煩自然變少。」
晁晨指著坡巖上一角:「公羊月,你看!」
公羊月自是也瞧見,伸手一抓,拉著晁晨直接越上竹林頂,舉目望去,清風徐來,微波蕩漾,並無異常,可見打鬥已歇。而後,他施展輕功向前奔逐,透過腳下竹葉縫隙向下看,一路上血流綿延,陳屍猙獰。
「多是黑衣,腰上綁著繩索鉤鏈,應該是趁夜翻山,有兩個身量嬌小,穿的是薴麻衣,本地打扮,多半是被抓來引路,」晁晨也沒閒著,凝聚目力,大致掃過,「看橫倒方向,不似受到伏擊,應該是在中道直接被殺開。要麼是人為,要麼是地上伏著蒺藜索引,將人切分。」
「還有呢?」
「傷口,傷口看不清……」
奔至盡頭,呈階梯直下的小溪旁,現出一座竹院,公羊月落地,將屍體踢翻過來,摘下面巾:「過目即忘的長相,適合潛伏和追蹤,」這能解釋為何擔柴人和他的同伴,沒有警覺。說著,他又摸了一把骨架,抬肘狠狠打在腿骨上,「架子雖不大,但看這骨頭硬度,是大人,應該跟段贊的童子門無關。」
晁晨頷首,撥開衣服,道:「這附近幾具,外傷皆不明顯,不是死於刀劍,肩有抓拿痕跡,脖子一圈紅淤,繞繩鉤索皆有可能。」
眾所周知,李舟陽乃是個劍客,而設下的關卡,也必然脫不開唬人的鋒刃,此二者當下皆可以排除。
公羊月臉色凝重了些,指著其中一人的靴子:「這種靴底耐磨,但你瞧,已快磨穿,看樣子走了很遠的路。」
「不是衝著尊師來的?」晁晨恍然。
公羊月將所有的線索串聯,腦中當即復盤當時的情景:有這麼個人,身量七尺往上,氣力不小,不使鋒利兵刃,能纏脖,若是那個生人道士,許是拂塵。此人為殺手千里追逐,靜夜故意或無意走入竹海,或為求救,或為避災,或為埋伏殺人。
「進去看看。」
「別進去,」晁晨想把他拉回來,「小心有埋伏。」
公羊月豎耳細聽:「屋子裡沒有人。」說完,他伸手一撐,直接從竹砌的圍牆側翻進去,放輕手腳滾到窗下,用薄劍挑開上下推的竹窗。屋子內的結構他很瞭解,找好兩個角度互補,便能窺清全貌。
沒有打鬥痕跡,說明李舟陽並沒有在這裡受到伏擊。
小院中掛著成片的竹簡,屋後的角落壘放著洗去青皮的嫩竹,以及數桶熬煮後還未來得及倒入抄紙槽內的竹麻,用力一嗅,能聞見一點柑橘香。
「進來。」
晁晨在外候著,看公羊月放下竹窗,大大方方推門而入,知道定是無礙,便也跟了進去,隨口問:「你怎知沒問題?」
公羊月抽出樓西嘉留下的那張信箋,在他鼻子前晃了一手:「聞到什麼?」
「柑橘香?」
「竹麻煮過後會有腐臭味,若需造紙生香,需要些料。這信是月前李舟陽寄到滇南的,味道相同,自是同一批所造,這裡至少有一月無人動過。」公羊月在屋子裡轉圈,將架子桌案和竹榻一一掃視,「在門窗緊閉,無法獲知屋中情況,且裡頭住的又是位高手的情況下,若是心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