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哄小孩呢?」公羊月拍開他的手,眼底卻有了笑意。
目光躲閃時,晁晨正好瞧見丁桂的屍體,他快步撲上前去,將人擺正,面色如土地「哎」了一聲,沉默著替人闔上眼睛。再看看周圍那些個想上前幫忙,又不知怎幫,想後退回家,又不敢離去的一眾耆老,晁晨心裡覺得十分懊喪:「都怪我,可惜……」
公羊月走近:「你認識他?」
事已至此,別說驚喜,驚嚇都綽綽有餘,也就無所謂隱瞞,晁晨便將經過一五一十說來。
公羊月看著他,良久未語,過了好半天才開口:「你不想殺我了?」
「等你找到真相再說!」晁晨脫口而出,後知後覺窘迫,心裡怨他不分場合時辰開玩笑,但嘴上卻老實嘀咕,「……我,我是說我也想知道關於公羊家的真相,再說,你的劍不是還沒有鍛造好。」
「如果一輩子都不能重鑄了呢?」
「什麼?」晁晨頓時急眼,「你耍我?我告訴你,殺不殺的無所謂,但是公羊月,我想揍你很久了!」
「喂,那就別打打殺殺,你自己說的,殺不殺無所謂,君子要言而有信!」他揮起拳頭,竟真是要動上手,公羊月趕忙偏頭甩腦躲避,只是嘴上仍繼續打趣,「左邊,右邊,欸,打不著!」
「咳咳!」
不遠處傳來一聲咳,只見裴塞負手而立,臉黑得像煤球,直到季慈一聲沙啞的哭喊,他才拂袖,走到方婧身邊,和崔嘆鳳一道,替她療傷。
「他怎麼不過來?」
雙鯉把濕漉漉的傘扔給喬岷,自己跑了過去,看見不遠處魏展眉的屍體,只覺得鼻頭髮酸。這話音不小,以裴塞的耳力想聽見,不成問題,但他只是動了動耳朵,沉著一雙黑目,卻始終沒有偏頭。
公羊月嘆道:「若真過來,那他就不是裴塞了。」
「可畢竟是師徒……」
「正是因為師徒,所以才不願相見是陰陽兩隔,」公羊月解釋道,「何況,他們眼下已不僅僅是師徒,還是劍谷清流與作惡鬼劍。」說到底,裴塞有自己的信奉和堅持,他當初怎麼憎惡抹黑劍谷的公羊遲,往後就會怎樣憎惡殺害玄之的魏展眉,至於悲痛難過否,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。
劍谷來的不止他一個,梁崑玉提著個鳥籠跟在後,身著青白卦,蓄著一撮山羊鬍,高冠上別著根翠玉簪子,精神頭十足。遛鳥的老頭自以為自己是眾人目光之所在,孰料所有人都看向一旁搭手幫忙的女子。
女子眉宇顯英氣,與裴塞有幾分相像。
裴姑娘若有所感,朝他們看來一眼,微微頷首,眼中略有神傷,但很快又投入到應付幾家耆老,襄助處理殘局的事務中。偶爾目光掃過地上死去的魏展眉,短暫停留後又飛快挪去,自始至終只有惋惜,不見愛情。
雙鯉看不下去,嘟囔一聲,說是也去幫忙。她背過身去,往前快走,走到一半忽然失聲,嚎啕大哭。
——原來,真的不是所有的等待,都會有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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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那一剎那,公羊月忽然明白,有攻必有受(笑哭
第104章
「他們怎麼會來?」晁晨俶爾發問, 即便是看到「子規啼血」,也不該來得那麼快。
「我去城裡查劍谷聯絡點時,又傳了一次信, 」公羊月答道, 「直接傳給裴塞, 或者說,替他收信的裴姑娘, 一是為了試探, 二也是為了防止信鳥再被射殺。」
那封以方婧名義寫的信,無論是劍谷裡的誰看到, 最後都會轉交到谷雪或者梁崑玉的手上, 所以今夜即便沒有晁晨,梁崑玉也會在最後關頭出手, 只是他沒有想到, 是晁晨攔住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