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不對勁啊,一般人吃了蕺菜是這種反應?」雙鯉在崔嘆鳳手腕上掐了一把,實在難以置信,要知道她頭回吃的時候,差點把桌子給掀了。
崔嘆鳳正在斟酒,騰出一隻手把她腦袋轉向一邊,對著喬岷,似醉非醉地說道:「小孩子家家,別瞎問。」雙鯉自覺自己今年及笄,按虛歲算已是個大人,於是對著喬岷一臉嚴肅道:「小孩子家家,別亂看。」
晁晨沒吃飽,又叫來小二,問店裡還有什麼特色。
那小二回望一眼掛著的菜譜,張口自誇:「客官您可來得巧,小店『八寶搗珍』是一絕,捶肉丸子裡摻了嫩豆腐,又軟又香,不過今日食客眾多,已然脫銷,估摸還剩一小碗,您若要,咱就去後廚給您端來。」
幾人一聽,都有些垂涎,奈何方才豆花吃太飽,已沒有肚子裝珍饈,只能在旁攛掇他叫上一碗來瞅瞅。
那跑堂手腳麻溜,一見點頭,立刻奔過去端來,盤中還冒著裊娜熱霧。
「哇,好香!」
雙鯉贊了一聲,晁晨看她兩眼冒光分了她一隻,她忙歡欣鼓舞叼來。崔、喬二人在旁看著,雖是有幾分眼饞,但作為大男人,卻沒好意思像個小姑娘一樣討要,只笑著閒聊兩句,打起竹簾往山外指點。
其實沒吃飽的還有公羊月,但他晚一步開口,沒搶到那獨一份,又不好意思說也想要,偏他亦是個嘴饞的,於是靈機一動,拍著桌子嫌棄道:「這誇海口就是好,淹不死人,想當年我在建康朱雀樓,亦吃過八寶搗珍,但人家那可是名副其實,牛羊脊肉反覆捶打三天三夜,外香內嫩……」
總之是一頓誇,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。
櫃檯後支著耳朵聽的老掌櫃不樂意了,還鬥上氣,趕過來叉腰道:「你這小子,吃又未吃,怎敢大放厥詞!朱雀樓?那朱雀樓算個屁,俺家這個才是天下第一,不信,不信你嘗一口試試!」
晁晨一頭霧水。
「給他,給他!」老掌櫃在旁鼓譟,他雖是有些尷尬,但也沒計較,把碗推過去。
公羊月起身去接,不甚撞掉擱在筷枕上的竹筷,再一望附近幾張桌案,筷筒皆是空空如也,他也懶得去更遠處拿,乾脆連晁晨的筷子也一併搶來,夾了一顆,塞進嘴裡慢慢咀嚼,那戲還足,一會頷首,一會晃腦。
「如何?」
公羊月蹙眉,似是還未嘗出好賴,再夾一顆。
「味道可好?」
他又夾了一顆。
「是不是天下第一?」
「對啊老月,你快說!我沒吃過朱雀樓的,可做不出比較!」
就這麼一口又一口,碗中搗珍見底,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張口批評時,他眼中一亮,竟直接變臉,把碗筷往桌案上一拍,一本正經道:「老掌櫃,我收回我的話,您家的搗珍,值得天下第一的稱號!」
雙鯉回過味來,憋笑。
晁晨伸手去端碗筷,後知後覺:「公羊月,你可是誠心不想讓我吃飯,信了你的鬼話!」
「什麼鬼話?」席間只有老掌櫃摸不著頭腦,嘀嘀咕咕走了:「俺就說嘛,俺這店開了幾十年,一向童叟無欺。」
送走人,公羊月坐下來,拿眼神往碗中示意,毫無慚色:「不是還給你留了一個嗎?」
晁晨不與他爭,只是想不明白為何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。
他端起碗規矩地坐回團墊上,拿起筷子,去撥最後那顆搗珍丸,正準備夾,餘光瞥見公羊月頻頻飄來的偷看小眼神,莫名又覺得好笑:「煩請你不要用那種赤|裸|裸的目光看著我,行麼?」
公羊月轉過頭去。
可晁晨一提筷,那種熾熱的視線又掃了過來,他無奈,只能把筷子又給了他:「喏,你不是想吃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