晁晨聞言,失手打翻了案邊的茶盞,不由緊握雙拳——
這麼久了,那個名字依然刺耳。
學童正你一言我一語,並無人察覺他的變化,待連舒了兩口氣後,他才鬆手拾掇,擺正衣冠,彷彿從未失態。
坐在一旁的小五扯了一把小七的頭髮,笑罵:「你個蠢貨,那不是英雄,是人人喊打的大魔頭!要說英雄,我聽文先生說,前些年江南的皇帝封的那個東武君才是!」
「東武君?」阿陸插過話來,摸著下巴故作沉思,而後將目光投向晁晨,「聽說此人不但武功高強,還廣開門庭,招賢納士,可是炙手可熱的宗室新貴呢!欸,先生,這些都是真的嗎?您可知道他……」
話還沒問完,遠處爆發出震天的哭喊,嚎叫那是撕心裂肺:「救命啊!殺人啦!先生,阿陸,館主……館主他死了!」
阿韋剛在月洞門前露了個臉,晁晨已橫跨過書案,沖了上去,就在他捉住人手臂的一瞬,劍光迎頭落下,他下意識將人掩在身下,就地一滾。
公羊月撫劍,落在石燈上,「咦」了一聲。
晁晨回頭,月下人赤衣明瞳,腰冠雙劍,容姿絕艷。眉眼唇齒有女人的精緻,舉手投足,卻又滿是男兒的風流瀟灑,秀麗之貌觸目驚心,卻並不妖冶。
「紅衣銀劍,公羊月?」
抬眼見是個頭戴幘帽,一臉正氣不忿的文士,公羊月搖頭謔笑,揮劍動手,卻在招出一半時,聽聞四下不明風聲,忽地收手,轉頭越過地上二人,撲入八角石亭之中。阿陸年長,臨危順手護住最近的小五,卻叫小七,為這惡人捉了去。
晁晨投鼠忌器:「不要傷他!」
阿韋哭得涕泗沾衣,拽著晁晨的衣袖,胡亂指著:「晁先生,他們……他們殺了館主!我親眼所見!」
「你這個殺人魔頭!」晁晨駭然抬頭,眼中盛滿殺氣,只是帶著小孩,頗為忌憚向後退了兩步,將奔來的阿陸、小五擋在身後。
面對質詢,公羊月並未立時辯解,而是打量眼前文士,反覆思索他方才躲劍時的動作,似是故意預設,要挑起晁晨的不忿,激他動手:「那又如何,你打得過我?」
這時,雙鯉和喬岷也趕了過來。
少女嚇了一跳,指著被公羊月提著脖子,臉面憋得青紫的孩子:「這……這是作甚?老月,我們還不至於要淪落到挾持一個小屁孩吧?」
「你覺得呢?」
喬岷掃了一眼,除了公羊月,他誰都不在意:「書館不大,除了婆子幫工,其他的儒生都上鄉校聽學去了,只這一位在。」他將聲量壓低,保證只近旁兩人聽到,「書館並不乾淨,但總不至於是這些娃娃,但這位……卻也不像。」
「他會武功。」
「什麼?」
「至少,以前會。」公羊月並不信,扔下話,越過喬岷,把小七往前一推,右手轉劍,以劍柄依次打在少商、隱白、風府等穴樞處。許是用勁過猛,那孩子駭得心驚膽戰,張口大叫痛呼。
晁晨不忍,面生熱汗,一揮袖拂開阿韋,揮拳直上。
雙鯉訝然,喬岷側目,見這一副蚍蜉撼樹之景,公羊月連劍也沒使,只用左手撐在小七那孩童肩上,轉身橫腿,一招踹燕式將他踢了出去。
落葉下,晁晨竟向外斜滑兩步,繞開這一擊,再度甫身上前奪人。
「勇氣可嘉,走位不錯。」公羊月掣住他的胳膊,眉頭一挑:「可惜,你這細胳膊細腿,又沒半點內力,連城門口殺豬打鐵的都趕不上,就這樣,還想殺我?」
不過是個教書先生,在公羊月看來,這樣的世道下,為毫無血緣的人拼命,毫無道理,更何況那種恨意和眼神,絕不僅僅只是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。於是,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:「為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