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兮垂眸,腳邊只剩一張繡著「雲思」的錦帕。
一踏入繭蛹範圍,白絲迅速向杜孟津捲去,他伸手將兩塊彎月觿拼成滿圓,縱深一躍將吊在半空的人蛹抱了個滿懷,隨後倒在下方的機竅上。
「該留下陪著她的人,是我。」杜孟津撥開白絲,捧著那張雖有些死氣沉沉,但仍粉妝玉砌,不改當年的臉,貼近道,「對嗎,雲思?原來你已離去這麼多年。該如何是好,若是黃泉路上不相候,來世豈非要生生錯過數十載?你就這麼恨我,恨到不願再許我紅塵相逢?」
晁晨探問:「杜老爺子,您……都想起來了?」
「是啊,」杜孟津嘴角噙著欣慰的笑,眼中無悲亦無喜,只是平靜地開口陳述,「繁兮,我找到我要找的東西了,原是忘在了這兒。」
「您來過這裡?」公羊月一邊說,一邊靠近繁兮,迅速出手封住她的穴道,再順道把雙鯉扔給焉寧。
杜孟津默了一晌,沒有應他。
晁晨更在意救人,忙問:「杜老爺子,你縱橫西域數十載,可識得這是什麼毒?又是否知如何解?」
「這不是毒,是蠱,名為悲白髮。蠱蟲蠶食血肉,吐絲結繭,中者必死。死後屍骨殘,破繭之時,蟲亦化為灰飛,因而無藥可解。」杜孟津眼中寒光現,反問道,「你可曉得,這玩意兒從何而來?」
若要論及用毒施蠱,非是滇南天都教數第一。
晁晨不假思索:「滇南?」
「不,是十方滄溟,」杜孟津冷笑道,「這等奇物豈會產於九州?分明是那位了不得的武林至尊帶回的!」
晁晨打了個冷顫:「你是說……他為何要帶來這等邪物?」
「與其問這個,不如問,庾麟洲為什麼要毒殺庾家後人!」公羊月出口打斷,「那個盒子裡,裝的究竟是甚麼?」
杜孟津仰頭一笑:「是指引龍坤鬥墓的鑰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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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寶寶們堅持住,還有兩章劇情,就可以回歸日常了= =呼,大舒一口氣
第038章
庾麟洲死後二十年,武林中不斷有人試圖探尋傳世的龍坤鬥墓,那會子,上至世家豪庭,下到坊間遊俠,成群,百人一組,聲勢頗為浩大,甚至一度引起皇室的注意。但傾盡半個江湖之力,仍無一人堪得方位地址,全然無功而返。
一夜之間,口風乍變,人們只說龍坤鬥墓不過是武林至尊戲耍眾人的妄語,他這般磊落豪俠,必然是青山埋骨,怎會沽名釣譽待後人掘墳?而所謂的寶藏,不過是檢查人心貪唸的試金石,往後再二十載,江湖又默契地絕口不提。
直到庾家後人庾明真攜『將旗』投靠苻堅,六星將橫空出世,茶舍酒肆裡的說書客才拍板論定,那墓確實存在。
可究竟在哪兒?
其實連庾家後人,也無從知曉。
那一年,杜孟津還是個楞頭小子,剛剛接受家族設立的荒唐齋,忙進忙出,一邊和來往商旅打好關係,一邊安撫黑市頭頭們。
沙州附近素來三不管,偶爾有佔據涼州的君王轄制,但奈何壓不住此間龍蛇混雜,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早些時候,很有些馬上外族騷擾,隨著漢趙匈奴最後一任皇帝劉曜被俘,太子棄國,「四府」之一的長安公府緩過一口氣,重新掌控商道,情勢稍有好轉。
就在不久前,傳奇漢商藺光親自登門,與因永嘉之亂而逃難到敦煌的京兆杜氏分支協約,決定組建新的勢力,平衡此間各方,一方面保護錢家人出塞,同時為流離至此的關中大儒提供庇護。
家裡的長輩遭逢國破,心如死灰,這活就扔給了子孫輩去歷練。
敦煌最大的賭坊和妓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