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其冒風險對上公羊月,不如選擇更容易得手的。
反正現在他和公羊月也失了線索,未嘗不可以反過來利用敵人——
他們既然對華儀動手,自然是懷疑「不見長安」裡有人暗通「開陽」,顧在我說過,他是文公之一,再算上個華儀,文武三公中至少還有四個,即便這些人都與「開陽」無關,但總不見得個個都一無所知,與其大海撈針,不如反其道行之。
眼下有兩種可能:
要麼是葉子刀的主人和段贊已知這四人名姓,但卻尋覓不見蹤跡,要麼不知這四人,只是有所懷疑。只要他咬死杜孟津和其中一人見過,若是前者,說不定能反過來套出對方的訊息,若是後者也無妨,至少知道敵人的深淺和手頭已有的籌碼。
孟部主寨建在隱蔽的山坳中,那響箭升空高度有限,公羊月未必能瞧見,只能等衝出群山,地勢開闊,才能顯現作用,只是那樣,自己也會立刻置身於危險之中。晁晨緊挽韁繩,努力分辨周圍的動靜,並時時留意馬蹄下,是否有絆馬索一類的工具。
葉子刀來得比他料想的快得多。
晁晨在林中馳馬,那人在半空掠樹而走。對於葉子刀來說,來此只是為了盯梢,不曾打算動手,但他瞧著晁晨一介書生,愣是囂張到大搖大擺在他眼皮子底下走,就差再吼一句「葉子刀,滾出來」,他那急脾氣登時有些個坐不住,非得冒頭:「喲,公羊月放你一個人,是你得手了,還是趁亂偷跑?」
聽見那熟悉的問話聲,晁晨鬆了口氣,交過手的人再交手,起碼不會有未知的恐懼。何況這短短一句話,瞬間教他明白,葉子刀和寨中盜寶,甚至引公羊月離開的人不是一路,如此一來,倒能分散些壓力。
再者,公羊月也說過,敵人不止一個,晁晨怕的不是來者不善,而是怕公羊月毫無防備,眼下只要他能瞧見訊號,縱使沒反應過來上當,也會懷疑孟部變故,早做應對,那樣以他的武功,截殺和暗殺,都不會容易。
想到這兒,晁晨有些吃味,不知何時開始,自己竟莫名其妙替他打點周全。
見人不吭聲,葉子刀也不溜著他,超前兩步,貼著巨樹滑落:「不說沒關係,換一個問題,華儀是不是叫顧在我去荒唐齋找杜孟津?杜孟津死前都說了些什麼?」
「這是兩個。」晁晨勒馬轉彎,伸出兩根指頭晃晃,諷他不識數。
葉子刀惱羞成怒,一個翻身踢在馬腿。
馬兒嘶鳴一聲,折蹄跪在泥地上,晁晨墜馬,一個滾地卸力,欲甫身入林。這時,葉子刀的拳頭已甩了過來,重重一擊,打在他的左臉上,隨之一道的還有那熟悉的咒罵:「他奶奶的,給臉不要臉!」
晁晨舔去唇角的血漬,狠狠盯去。
葉子刀扭扯胳膊,笑著鉗住他的下巴:「不說是吧,梳洗,抽腸,灌鉛,你選一個?要不還是人彘吧,我覺得你生得挺好看,擺在家裡賞心悅目,舌頭就不拔了,眼睛也別挖,閒時你還能陪我說說話。」
「呸!」晁晨掙開他的手,拉整被他弄亂的衣服。
葉子刀低罵兩聲,氣得想把他腦袋給擰下來。正準備上手,晁晨忽然開口:「告訴你也可以,但我有個條件。」
「喲,我還什麼都沒做呢,就受不住了?」葉子刀擺擺手,「算了,不弄你就是。」
晁晨冷冷道:「我的條件不是這個!」說著,他反倒一把拽住葉子刀的胳膊,這突如其來的氣勢,倒是教後者心頭一跳,「我要你幫我殺了公羊月!那日在晉陽荒園,我本欲甩開他,若不是你橫插一腳,我也不會被他所挾,這一路上他變著法子欺我侮我,我等文人死不可喪節,何況他本就不是個好東西,這筆交易,可還划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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