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從她嘴裡掏出話,不啻於要人腿腳一蹬立刻死。
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,丸都城離喬家老宅不遠,眼見年關將至,難保喬岷不會歸來,即便人不親至,左右或許也埋著眼線。
打草驚蛇只會教人先一步毀去證據,更無法解惑。
接下來的兩日,張修翊都在府中研習什麼叫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」,牽馬人去打探,小道訊息稱是丸都的大盜猖獗,下一個目標正是國師府。
平頭百姓反正也沒得偷,還就愛聽些劫富濟貧的故事,牽馬人回來報時,乃是以一副「坐看達官顯貴遭殃」的口吻敘述,甚至連時間地點都給胡謅了來,以至於他出入客棧不足兩個時辰,方圓一里人盡皆知。
「國師真是在閉門應對?」雙鯉萌生好奇,畢竟若國師府也失竊,那他可是既掉面子又掉民心,何況還有個等著查案且不對付的七劍衛,好事的都等著看戲。
但等來等去沒等出個結果,倒是把正主給等來。
張修翊是從牆頭翻下來的,平時出行太招搖,怕給人認出來,足裹了三層斗篷。好在大冬天,穿的襖子也厚,誰都不會在意一個行走的冬瓜。
「給你說對了!」張修翊啜了口茶,沖雙鯉招手,「不過焦頭爛額的可不是我,從禁軍到大王鷹衛,沒一個好過,七劍衛的該是後跟打腦勺了吧,又有兩個小使者的府邸遭盜,這不,都沒功夫管。」
聽她這麼一說,公羊月順口便接:「宮裡出事了?」
「我估計再沒有比王宮更安全的地方,今兒便是為這事而來。」張修翊擱下空茶碗,指腹挨著邊沿敲打,「這大盜看上誰家不好,偏偏打上王室的主意。前日喬岷面聖,昨個宮裡傳出訊息,說是大對廬府中搜出的字條,就藏在一個泥塑娃娃裡。」
那日在喬家老宅,那個婆子也順嘴提過這一茬,驚人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?
公羊月仔細想了想:「會不會是那個叛逃的隨從?」
「我也是這樣……「
這一問方才問出口,張修翊正接話,忽瞥見晁晨一把按住公羊月的手,當場咬了舌頭,老半天才蓄上最後一字:「……想。」
三人視線來去滿是詭異。
晁晨之所以伸手,是因為覺得這場鬧得滿城風雨的盜竊案疑點重重,所以想拉住他,別墮入慣有的想法之中。從前費解的只有喬岷一個,案子是八竿子打不著,可現在無甚關聯的兩件事忽然串起來——
「有何高見?」公羊月微笑看他,溫柔地問。
雙鯉搓了一把手臂上的雞皮疙瘩,張修翊捂著心口乾嘔,翻臉走人。晁晨像噎了飯,把要說的話給急忘了,倒是為此迷惑:「她這是怎麼?」
公羊月如是說:「她嫉妒。」
晁晨一頭霧水:「嫉妒?」
「是啊,風月裡的膽小鬼,情場上的囚徒。」公羊月彈了彈指甲裡的灰,忽然抓起他的胳膊,往自己肩上搭,「你若是看她不爽快,就靠我這坐,像這樣,一氣一個準。」說著,他一反常態端茶送水,手裡頭握著的杯子,將好送到晁晨唇邊。
「……我為何要看她不爽快?」說實在,晁晨性子溫順,除了眼前這位,甚少與人結仇,何況還是個姑娘。
公羊月乜斜一眼,手僵在空中。
晁晨老實把水喝完,張修翊在門外徘徊一陣,一腳踹開:「惺惺作態,公羊月,你的良心何在!老天爺真是瞎了眼,我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卻嫁不出去,你這樣的混蛋卻有人疼有人愛。」
說完,把門又砸上,徹底消停。
晁晨後知後覺:「可是有什麼用意?」
公羊月聳聳肩,以無辜地口吻道:「沒什麼用意,好玩。
晁晨悻悻:「你確實是個混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