肅靜的考場上,謝言芳握筆飛馳,筆落之處,行如流水,端正大氣的小楷一一鋪開。 而另一頭的寧彥已握著筆停留了許久,墨早已暈染了一大片白紙。 他木訥地看著紙上那道自己從未見過的考題,手腳如在寒冬,僵硬得無法動彈。 “為什麼?為什麼會這樣?” 寧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考卷,下唇微顫,臉白得嚇人。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寧二公子得了什麼重病。 他微微回神,抬起袖口擦掉額頭的冷汗,放下手中的筆,手足無措地拿起硯臺,重新開始磨墨。 青筋暴起的手顫抖得厲害,墨越磨越多,紙上卻依舊未寫出一個字。 晟帝突然更換考題,讓他方寸大亂,原本還能寫出一兩句的他,最後竟一個字也寫不出。 “變了,怎麼變了?是晏王騙我?”寧彥雙手撐著桌子,低下頭,額頭上層層不窮冒出的冷汗滴落在桌上,成一道道水痕。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,眼看今日的考試即將結束。 “騙我!他騙我!”寧彥憤怒地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。 他緊握著紙團,許是不想認命,半晌後又慌慌張張將紙團攤開,拿起筆在上頭寫。 剩下的時間不多,寧彥靠著自己數月前讀過的那點書,硬著頭皮將紙寫滿。 寫是寫滿了,但是當結束的鼓鐘敲響的時候,寧彥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上垂著雙手,神情中透著絕望。 第一天的四書五經他答得一塌糊塗。 更別說後兩天的策問和詩賦。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,更是一團糟。 許成巖按照被更換的試題所寫的策問和文章全都用不上。 他背了好幾天,通通是白費功夫。 這次,科考別說是狀元,他連殿試都進不了。 最後一天,寧彥失魂落魄地離開考場,過去的他一身傲氣,旁的書生文人都喜歡吹捧他。 這不剛出考場,一同參加科考的書生笑盈盈地追上前,吹噓道:“寧二公子,以你的才華,這次會試定能進榜首。” 寧彥沉著臉,未說話。 書生瞧著一頭霧水,緊跟在他身後:“寧二公子?你這是怎麼了?” 寧彥加快腳步繼續朝前走,青色的臉上逐漸浮現出難以隱忍的憤怒。 書生逐漸瞧出他的異樣,沒有在追上前,只是拉著同伴小聲道:“寧二公子這次會試怕是出了什麼岔子。” 同伴抬頭看著寧彥的背影,湊到他耳邊道:“他往日裡自恃清高,這次若是落榜,怕是再無顏在京城立足。” 書生眉一挑,一改方才在寧彥跟前諂媚的模樣,笑出聲:“我還以為他有多大的本事,原來連會試都考不過,我們就等著看他的笑話吧!哈哈哈!” 他們二人的聲音不大,但是笑聲還是被沒有走遠的寧彥聽見。 他停住腳,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兩人,隨後加快腳步迅速離開。 此時,一旁的茶樓上,瞿綰眉倚著欄杆靜靜看著底下的一切。 寧彥越是失魂落魄,她越覺得暢快。 梅落端著剛剛煮好的茶,笑盈盈走來:“二少奶奶,來,嚐嚐婢子新制的茶。” 瞿綰眉側過身,雙手接過她端來的茶。 茶為今年的碧螺春,不過被梅落碾成茶粉,泡製成茶湯。 茶湯上繪製著一朵清麗的海棠,瞧著就令人心曠神怡。 她端起茶輕抿一口,茶香四溢,回味無窮。 梅落一抬頭,也瞧見寧彥離開的背影,捏著帕子,單手撐著欄杆嘲諷笑:“堂堂寧大才子,這次落魄,看來三日會試磨掉了他的脊骨。” 她笑聲如鈴,側頭看向瞿綰眉,眼眉彎彎,為她打抱不平:“二少奶奶,這樣一個男人真配不上你。” 過去風光的寧彥,現在連他自己的小妾也瞧不上他。 瞿綰眉緊握著茶盞,低頭看著茶湯良久,誇讚道:“梅落,你的手藝不錯。” 梅落嬌俏的臉上露出羞澀,捏著帕子低下頭:“這都是二少奶奶教得好,不然婢子也不會有今天。” 她說著,偷偷抬頭看向自家夫人。 瞿綰眉容貌出塵,舉手投足溫和端莊,卻又帶著世家小姐沒有的剛毅沉穩。 平日裡她說話都是輕聲細語,溫溫柔柔,可是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時絲絲冷冽。 她很好奇,這麼好的夫人,為何會有著這麼一雙冰冷的眸。 令人想要忍不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