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說好說。”
薛詡和嵇無銀對視一眼,眼底含笑。
南地城門外
無數的難民披頭散髮,穿著衣衫襤褸,三五成群,或坐或臥,無一例外的,都是雙目無神。人群中偶爾夾雜著孩子的哭鬧聲,以及病人難受的呻吟聲。
嶽澍單手提著一桶水沿著泥濘的路,往他們家的臨時住所走去。水桶裡的水略帶渾濁,不如以往的井水清澈,但比現在的河水要好太多了。
他一路走,無視這捅水引來的無數渴望的眼神。
難民們看著他高大的身形,默默地收回了視線。
嶽澍來到不遠處一處坡地的南邊,這裡用木頭以及撿來後略加漿洗的衣物,還有樹葉,簡單搭建了一處棚子,地上先鋪了一層石頭後。又鋪了兩塊從洪水中撿來的木板,勉強能住人。
這便是他們一家十二口人的臨時住所,他們已經住在這裡半個多月了。他們家周圍的,都是同村的人。
他們岳家包括他們整個岳家村,都被大水淹了。
他們岳家是頭一批捨棄家舍,離開村子的,所以傷亡較輕,還帶出了一些生存物資。而那些離開得晚的,很多人死在了洪水中。
“水打回來了?我來燒吧。”嶽澍的妻子周氏說道。
嶽澍提著水桶,往陶罐裡倒了一點,陶罐就差不多滿了。
周氏衝裡面喊了一聲,“阿捷,再等等,一會就有熱水喝了。”
他們離開村子後,肚子就不時地疼一下。農村人命賤,沒人當一回事。後來這鬧肚子越來越頻繁,但他們現在這樣,也沒辦法看大夫,只能忍著。
但前幾日,嶽澍帶著兒子嶽捷去打水的時候,遇到了一個少年郎。
少年郎看了九歲的嶽捷一眼,說他臉上長了蟲斑,肚子裡應該有蟲子,還從懷裡掏出一兩粒寶塔型的白糖遞給他們。
嶽澍將信將疑,自己掰了一點來嘗試,一刻鐘左右,沒問題了,才敢給孩子吃。
第二天,看著孩子拉出來的玩意,他才明白,少年郎說的是真的。
他想起少年郎離開的時候,看了一眼他提著的水,隨口說了一句,生水裡有他們肉眼看不到的蟲子,讓他們以後儘量把水燒開了喝,不要再喝生水了。
他連忙把這事和家裡人說了。
近來,他們都是將水燒熱了喝的,雖然麻煩點,但他們確實沒有再鬧肚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