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不敢太過動彈,怕驚醒夢中福慧之餘,又驚擾了康熙的思緒,只能強自捱著。正度日如年時,窗外忽然起了舞劍之聲,“刷刷”的劍風驚起了不少雀鳥。
康熙回過神來,望向窗外,花叢中,弘曆著一身短衣,腳下輕靈如鶴,劍勢卻如虎下山,他眼神專注,手上寶劍也舞得銀光爍爍,欲迷人眼。康熙觀看半晌,捻一捻鬚髯,面帶讚許道:“不錯,不錯,看來是下了不少功夫。”
從容聽見說誇讚自己的孩子,心裡自是高興,“是,弘曆每日在此練劍,已有三個寒暑。”
“弘曆?”康熙半眯起眼,似在回想,“是哥哥還是弟弟?”
“是哥哥。”
康熙“哦”了一聲,“是交託給鈕鈷祿氏的麼?”
從容眸色一黯,“是。”
康熙微微頷首,邊往外走邊道:“她倒是個有福的。”
有太監打起了門簾,扶著康熙跨過門檻,胤禛見出來,即刻迎上前道:“皇阿瑪。”
康熙點了點頭,也不看他手中扇子,只道:“走,去看弘曆練劍。”
弘曆的臉上沁出了汗珠,他知道康熙和胤禛都在坡上觀看,舞得就越發比之前用心,不敢有絲毫的大意。直到穩穩收劍回手,他才暗暗鬆出一口氣,接過小太監遞上的帕子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。
康熙鼓掌,胤禛向弘曆招了招手,弘曆即刻快步過去,恭敬行禮,“孫兒弘曆給皇瑪法請安。”康熙示意起身,弘曆才又轉向胤禛,“給阿瑪請安,給……額娘請安。”胤禛頷首,康熙端詳著道:“是個好孩子,模樣好,人也精神。”弘曆垂首,臉上不敢露出什麼,心裡卻是雀躍不已。
康熙又問他道:“看你這麼用心,將來是想像你十四叔一樣上陣殺敵?”
“十四叔有勇有謀,膽識過人,孫兒十分想學,孫兒還想學……”說著話,弘曆看向胤禛,“還想學阿瑪一樣,遍覽群書,寫得一手好字。”
康熙笑而頷首,臉上十分慈和,弘曆見機又道:“不過孫兒最想學的,還是皇瑪法。”
“朕?”康熙眉心一動。
弘曆躬身道:“阿瑪常說,皇瑪法文韜武略,無人能匹,所以孫兒識書練武,將來想像皇瑪法一樣,文武兼得。”
康熙拊掌而笑,“小小年紀,就這麼有志氣!好,既然想學朕,以後就跟著朕罷。”弘曆一時之下有些愣怔,胤禛卻已明白康熙的意思,屈膝跪下道:“謝皇阿瑪。”弘曆這才反應過來,跟著一齊跪下道:“謝皇瑪法。”
康熙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起來,之後又讓弘曆跟著,問他些詩書之事。胤禛趁著他們祖孫二人對話之際,回頭悄聲問從容道:“皇阿瑪對你說了些什麼,說了這麼久?”
從容搖一搖頭,“沒說什麼。”
“沒說什麼……為什麼你不高興,容容?”
從容望了眼對答如流的弘曆,她是該為他,為他們的孩子感到高興的,祖孫三代,帝王聚首,可是……可是隻要一想到康熙的話語,她就知道,她和她的這個孩子,已經越來越遠……
晚間,從容依偎在胤禛的懷中,聽他說起秋宜為弘曆打點行裝,準備遷入宮中之事時,便絮絮提醒一些細小之處;一時胤禛又說到康熙此次巡幸塞外,要他侍行一事時,從容思拊片刻,道:“胤禛,這次我不能跟去了。”
胤禛一怔道:“為什麼?”
“福慧還小,恐怕經不住這一路勞頓,我也不能將他一人留在京中,還是一起留下的好。”
胤禛鎖起眉頭,越得從容得陪伴,他就越不想離開她,出行塞外一去就是幾月,如果沒有從容,豈不是既漫長且無趣?從容看他不吭聲,抬手撫一撫他的臉龐道: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等再過兩、三年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