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手擦掉眼睛裡不間斷往外湧的水,半躺在地上給吳璃撥電話。
“寶貝,好喝嗎?”
“好喝。”
“對了剛才沒跟你說完,路南城跟我們家擱了兩隻哈士奇,沒嚇壞你吧?”
“沒!”
順從地聊了四句,她終於撇著嘴,委屈:“姐,救命啊!”
只10分鐘,一幫人浩浩蕩蕩趕過來的時候,她還靠在摔下來的臺子上,動不了,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上面幾雙驚訝到不可置信的眼睛。
“臥槽,沈與爾!你被兩隻狗給整成這樣!”張生遲目瞪口呆,吳璃托住她一邊。
“哎?哎……腰,我的腰,輕點兒!”她一手撐住側腰,空著的手臂就被另一隻手攙住,整個人被兩人架起來,弄到車上。
這才看清扶住自己的女生,跟她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。沈與爾耷拉著眉毛,問:“你的手沒事了嗎?”
霍湘在她腰下面墊了個抱枕,溫聲笑:“沒事。”真是巧,原來是陳顧返家的小朋友,隨即指指她的腰,聲音暖暖的,“你的腰?”
“有事!”這時候,她哭都哭不出來,唯一能動的手去拍前排頭枕,“姐,你認不認識什麼神醫,這樣還怎麼給我叔驚喜,我機票都買好了。”
張生遲幸災樂禍:“去澳洲啊?給我們順點酒回來,我跟你講,資本家的農民就是會享受生活,生活質量高的不得了。”
他轉一把方向盤向後瞟了一眼:“小朋友你別被資本家給同化了。”
“不管。”她倔強地抬起頭,眼睛還溼著,就含含糊糊地答非所問,“一定得去。”
十一,沈與爾勉勉強強能站著走路,她圍了根護腰帶就輕裝簡從地晃到機場,像孕婦一樣托住腰爬上飛機。很不容易的沿著有完美弧度的小山丘爬到酒莊門口,她給陳顧返發了條資訊:叔,在幹嘛?
左邊小虎牙一下一下咬著下嘴唇,有點小興奮,還有點小緊張。
那邊秒回:跟幾個朋友在外面。
啊……不在!
她索性摸著收斂而貴氣的鐵藝門外一顆合歡慢慢坐下來,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聊天,一邊在淡淡夜色裡張望莊園裡簡潔古典的路燈,一盞一盞數過去。
他的地盤,上次心情不美妙沒怎麼好好欣賞。這個外表樸素的莊園,並無刻意雕琢,卻有一種細緻的深刻魅力。這麼動人的田園風,到處洋溢著葡萄的香味,月光照過來,氣氛靜謐的十分美好。
陳顧返一晚上自始至終都淡漠著臉,這一刻終於恢復到那種張揚的眉眼,他交疊著雙腿,反身懶洋洋靠在吧檯上,手指轉著手機,微笑。
“返,幹嘛呢?來興致了嗎?”旁邊一個看起來有點魅惑的白面板男人,用一口澳洲音問他。
他將手機按亮,揚了嘴角:“想老婆了。”
“看,那邊的姑娘怎麼樣?我看到Henry給了她一顆藥丸。”男人笑起來,目光挑了挑,姑娘似乎覺察到,端著酒杯靠過來。
陳顧返不再說話,懶散地站起來,手指慢慢摸過小折刀上的字,稍一動作,刀尖甩回鏤空刀柄。在一個紳士卻警告的距離,他居高臨下地翹起嘴角盯住這個企圖貼過來姑娘,可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。
姑娘一聲驚呼,她的手腕突然一瞬失力,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,只覺面板上一陣金屬冰涼的觸感,手指夾住的小藥丸就從想放進去的,他的杯口滑出去。
這個人……實在,太快了,張揚又可怕。
他將小折刀收回掌心,一隻手臂撐住吧檯,低頭看似在笑,濃濃的倫敦音讓他好像個紳士,可話音卻低到讓人心尖發涼。
看著男人藍色的眼睛,他說:“Bay,你過界了,知道我不做什麼。”